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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隐情凄迷(1 / 1)

()第二十八章隐情凄迷

时光后移三十年,就林乡宁传奇故事的开端。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林乡宁的父亲林固梁从部队转业,回到大别山的林家冲林场。

第二年,省公安干校的5个学生也来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

武镇道是这几个学生中最精明、最英俊、也最活泼的。山上山下跑来跑去,跟职工一起伐木,养护山林很受大家的喜欢。

几个月后,不知怎么传起了绯闻。有人说武镇道在公安干校接受过特殊训练,有一套“强攻奶头山”、“智取威虎山”的花哨本领。林场的大姑娘、小媳妇经不住他几句说笑挑逗,就会跟着他钻树林、爬山头。

传闻中,就有林场最俊俏的小媳妇,林乡宁的母亲田采园。

田采园原本细高挑,生育林乡宁一年多后,体态变得丰腴了,更是柔媚动人,一笑一颦都让林场的人们艳羡不已。

林固梁也是林场屈指可数的英俊青年。他在部队是排长,转业到林场也当排长,带着几十个职工伐木,栽树、护林有口皆碑。

有几个花花肠子的男人,曾经打过田采园的主意,但看见林固梁就自惭形秽,不敢去自讨没趣。

然而现在,绯闻接连不断,让林固梁暗暗窝火。

山林苍茫,钻进去就很难找寻道;男女偷情泄欲这种歪事,更是隐秘得无影无踪了。

无巧不成书。那夏天的下午,这种歪事就被林固梁撞上了。

林固梁喜欢打猎,总扛着双管猎枪在山林里转悠。他在北山坡茫茫的树木里走着,来到半山腰那块巨石附近。这里朝阳,一年四季山花绚烂,山石附近的青草毛茸茸的,也很平整。

一阵男女嬉笑声从巨石后面传出,接着就是“叽叽”亲吻声。很快,就是“蟋蟋嗦嗦”的脱衣服和急切的喘息声。

巨石一旁露出的男女双腿在扭动着,林固梁震惊不已看着,羞忿和怒气直冲林固梁的脑门,端着猎枪喝问:“谁在石头后面,快出来。”

一阵惊叫,一阵慌乱地穿戴声后,巨石后面走出一男一女。

男的果然就是武镇道,女的并不是田采园,而是林场一个模样不错的大姑娘辛小伦。

林固梁舒了口气,收起猎枪气愤地说:“你们怎么干这种事!”

辛小伦衣衫还没有穿好,羞愧地捂住了脸面。

武镇道支吾着,手忙脚乱地系好裤子后,竟然撒腿就跑。

林固梁气恼地追赶,也嚷叫着:“站住,你小子跑不掉!”

在山林里,武镇道跑不过林固梁,没有跑多远就被追上了。

林固梁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武镇道。不容他再动手,武镇道就反手揪过来,同时也猛抬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裆部。

林固梁猝不及防被顶倒在地上,捂着裆部痛叫着,翻滚着。还不等林固梁站起身来,武镇道就使出擒拿格斗的功夫,接连摔了林固梁几个跟头。

看着狼狈不堪、痛苦翻滚的林固梁,武镇道哼了声转身又跑。

林固梁忍痛地爬了起来,愤恨即地拾起掉在地上的猎枪,摇摇晃晃地对准武镇道扣动了板机。

“砰——”枪声震响了整个山林,也在山林里回荡。

逃窜的武镇道愣柱了,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哗哗啦啦”的树叶和树枝接二连三掉下来,落在了武镇道的头上和身上。

武镇道被捆绑在树上,忍受着一下接一下的暴打。

林固梁恼羞成怒,用树枝凶狠抽打着武镇道,逼迫他交代在林场搞腐化、耍流氓的具体丑事。

武镇道很有骨气,忍受着抽打疼痛,只承认被抓住的事实。

林固梁为人仗义,也很有责任感。传说武镇道跟小媳妇们搞腐化没有事实,就当是胡说八道,不与追究了。但辛小伦不是个大姑娘,武镇道把她搞破烂了,就得把她娶回家做媳妇。不然,辛小伦这辈子就嫁不出门了。

武镇道也连连应诺,还对天对地发誓,保证取辛小伦为妻。辛小伦羞愧不已,乐意地连连应承着。

看着武镇道和辛伦匆匆离去,林固梁连连搓揉着裆部,感叹地扛着猎枪,继续在山林里转悠。

没过多久,林固梁发现自己的命根子不管用了。他找来一些补品,用了一些偏方,却依然难见成效。

田采园也是千般呵护,万般疼爱,但林固梁的那玩意只是偶而有所作为,几乎成了摆设。

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年,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辛小伦戴着红花被拥戴着走出了林场,嫁往邻近湖北省的集镇上。

规规矩矩一年的武镇道羞愧难当,只能在林场在大门前默默目送着辛小伦离去。

又是一年过去了,武镇道和他的同学接到调令,立即返回学校。很快,他们就分配在公安系统不同的岗位上。

这年的秋天,田采园和林场的几个女工在山林里挖野菜,莫名其妙也就不知去向了。

林场的所有人员四处查找,山上山下接连寻找了几天,哪里也没有找到田采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块布片也没有看见。

林乡宁那年才4岁,记得些事情,只是天天哭喊着要妈妈。她的妈妈失踪了,抛弃了她和爸爸,还有苍茫的山林。

时光一晃就过去13年,林乡宁已经在县城上高三,林固梁也是林场的副场长了。

阳春三月,林固梁端着猎枪在山林里转悠。他想打只山鸡、野兔之类的东西,等女儿星期天回家来能换换口味。他转了几个山坡一无所获,就闷闷不乐地顺着山坳往回走着。

在离林场场部不远处的小溪旁,林固梁发现石头后面有动静,花花绿绿、时隐时现,象是两只不小的山鸡。

山鸡发现有人过来,似乎就要腾飞逃跑。林固梁立即举枪连连扣动了板机,“砰砰”地连发打了过去。

山鸡瞬间就倒了下去,传来的声音似乎象小孩的哭叫。

林固梁连忙跑过来,一看就傻了眼。

霰弹无情,他一下就打倒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头脸都流着血!这对双胞胎男孩顺着山坳,沿着小溪玩耍,就这样被林固梁当成猫物,直接命中了要害。

两个孩子喊叫了几声,就倒在了溪水边。

林固梁吓傻了,一直到林场场部有人发现小溪里流淌着血水,走到山坳里探询时,才发现这样的惨状。一下打死两个孩子,而且见死不救,这是当时骇人听闻的凶案。

双胞胎的父母失去一对男孩,亲属们更是义愤填鹰,纷纷指控这是故意伤害,是罪大恶极。

当时正赶上声势浩大的第一次“严打刑事犯罪”活动,林固梁的案件影响很大。

好在林固梁平常为人不错,与被打死的双胞胎男孩家里也没有什么瓜葛。案件上报到信阳地区和省公安厅后,作为典型的枪械恶性犯罪,判处林固梁15年有期徒刑。

母亲13年前失踪下落不明,父亲现在又误伤孩童被判重刑,林乡宁一下就孤苦伶仃,坠落深渊了。

再过几个月,林乡宁就要报考大学了。品学兼优的她整日懵懵懂懂,判若两人。亲属、同学和学校都为她担忧、为她婉惜。

一个不解之迷,也在其后悄然而来。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时,林乡宁接到一封郑州的来信。

来信也象所有的人那样劝慰了林乡宁一番,鼓励她振作精神。同时,也给他指出了一条意想不到的求学之路——以优异的成绩报考省公安干校,相关的政审和手续,有人会替她办好。

不解之迷还在于,来信的署名是“你最可信赖的人。”

是不是可信林乡宁都要相信。因为父亲在监狱服刑,她想借此试一试,能不能让父亲早日出狱,早日让相依相存的父亲回到林场。

父女深情让林乡宁很快摆脱了消沉的阴影,父女深情也是林乡宁的精神动力,她以学校前4名的优异成绩报考了省公安干校。

正如来信承诺的那样,林乡宁的录取事宜有人替她办理。就是这样,林乡宁走出了大别山的林场,走进了郑州,成了公安干校的大学生。

在公安干校期间,林乡宁的所有费用也都有人替她缴纳。“最可信赖的人”每月还寄给她生活费,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得很周全,不让她比别人差一点。

这个“最可信赖的人”是谁呢?何以如此资助,关怀林乡宁呢?

林乡宁向林场的父辈和亲属打听,跟郑州唯一相识的,就是当初来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的省公安干校的5个学生。这么多年来,那几个学生各奔东西,山高路远,相互间也没有密切联系,林场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详情。

林乡宁对这种关系很有期盼。十几年前的老校友,现在都应该出人头地了。她觉得,通过他们也许能够寻找到自己的最可信赖的人,还能为毕业后分配工作,提前连接连接关系。

依据林场父辈提供的几年前的通讯地址,林乡宁趁着星期天逐一寻找,拜访当年那5位老校友。

当年的每个人,现在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几经周折,林乡宁才到郑州看守所,找到当年在林场接受再教育的小组长,现在当所长的洪虎。

洪虎看着林乡宁的模样,欢欣地说:“没有想到,大别山林场的后代人,成为我们的校友了呀。”

林乡宁也欢快地说:“我找了一个月,才找到您这里。”

“你的身材象你爸爸,你的模样象你妈妈,比妈妈更漂亮。”洪虎欢喜地说;“你小时头上戴着花,天天跟着妈妈跑来跑去的。现在成了俊俏的大姑娘,是我们的警花了。”

林乡宁羞涩地笑道:“我不能叫您所长,该叫叔叔了。”

“我就是叔叔辈分的嘛。”洪虎感慨地说:“其他几个人,我这里都有详细的单位地址和家庭住址。你去找他们,一定让他们喜出望外,肯定备受欢迎。”

林乡宁欣喜地“嗯”着,看着洪虎写下一个个的姓名和地址。

这个星期天上午,林乡宁按地址来到了省公安厅东区家属院。

林乡宁敲开了5号楼4单元东户的家门,看着一位中年妇女问道:“武镇道副处长在家吗?”

那妇女看着林乡宁一身公安干校的着装,温和地说:“他刚刚出去,你要有事就进家来等一会儿。”

林乡宁笑笑,就进到武镇道家里,也惊奇地看着这位妇女。

她微笑地说:“听您的口音,咱们是大别山里的老乡。”

那妇女也欢喜地说:“你的普通话,也带着咱大别山的音。”

林乡宁自我介绍道:“我是武处长当年上山下乡的林家冲林场来的,我现在正在公安干校上学,我叫林乡宁……”

“乡宁?!”那妇女惊诧地打量着林乡宁。

片刻,她就紧紧攥住林乡宁的手,热泪滚滚,泣不成声。

林乡宁看着中年妇女的脸庞,惊喜地问:“你是……妈妈?”

“是。”那妇女搂抱住林乡宁哽咽地说:“我是妈妈。”

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和儿时依稀的记忆,立即就叠现在林乡宁的眼前。这真是失踪十几年的妈妈,这就是田采园呀!

林乡宁紧紧搂抱着妈妈哭叫着:“妈妈,你怎么在这里呀!这么多年来,你不管不问女儿了呀……”

“妈妈想你,一直在想着呀!”田采园也“呜呜”哭着说:“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不管呢。”

当年,林固梁和武镇道在山林里的遭遇,明面上处理得不错,实际的后遗症,一直折磨着好几个人。

林固梁被武镇道凶猛地顶撞裆部,造成难以治愈的挫伤性阳痿。而武镇道不但被林固梁报复地连连踹着裆部,还被枪打惊吓、被捆绑抽打,导致了更为严重的心理创伤,丧失了性功能。

林场那个模样不错的大姑娘辛小伦,委身于武镇道却在第二年出嫁,就是这样的无奈和感伤。

武镇道当时备受林固梁抽打,始终也没有吐露半点偷情,才保全了田采园的声誉。不然,田采园就永远抬不起头,永世不得翻身了。这让田采园万分感激,也倍添思恋和寄望。

林固梁自从与武镇道相撞后,恼忿自己的阳痿却无可奈何,而对田采园的疑心依然不减,稍不如意就破口大骂,甚至掌脚相加。

田采园也是基于辛小伦同样的原由,加上不能忍受林固梁的打骂,悄然走出了山林,到郑州寻找曾经欢爱有加的武镇道。

事与愿违,田采园舍弃了林固梁追寻到郑州,而再次热切相逢的武镇道却也是徒有一表人才,也是一个摆设!

武镇道极为哀怨,他的心境比投奔来的田采园还要凄苦。他这辈子注定了是个没人相伴的“阉货”,只能孤苦伶仃了。

这也许就是沾花惹草者的恶果,也就是对他俩放荡的报应。

悲叹哀怨后,武镇道还是有恻隐之心。他不敢想象田采园返回林场后,林固梁会怎样暴虐地折磨她。他更理解失去了起码的男性功能,给女人带来的是什么样的痛苦。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田采园留下了,姑且算对她的一种补偿,算是相互之间的慰籍。

就这样,田采园留在了郑州。半年后,武镇道和田采园到社会福利院,领养来一个模样清秀的小男孩儿。这个孤儿与林乡宁同岁,取名武贤。

田采园名义上是请来的保姆,一家三口就同样和睦地过日子。年复一年,相互之间的感情完全就是欢欢喜喜的一家人了。

忘记了丈夫的打骂容易,忘记了自己的亲骨肉万万不可能。

这么多年来,田采园总是让武镇道通过同学、朋友,经常不断地打听,关注林乡宁的情况。

这些年来的消息都很正常,林固梁当上了副场长,林乡宁各个方面也都不错,田采园和武镇道也能心安理得。

然而,喜欢玩枪的林固梁终于倒霉在枪上,误伤打死了双胞胎男孩。判刑监禁对林固梁是痛苦的,但更坑害了正在读书的林乡宁,让她无依无靠、寄人篱下。

武镇道一直愧疚,也一直很感激。当初林固梁只是抽打,教训了他,没有向林场反映他的搞腐化、耍流氓的丑事,这才使得他顺利返回郑州,才有了今天的职位。

由于不得不收留了田采园,武镇道的心灵也承受了巨大的折磨。他觉得无法面对林场的职工,即使当初的几个同学相聚,即使相互之间走亲访友,他从来也不让田采园抛头露面。

林固梁出了这么大的事,让田采园和武镇都震惊不已。出于报答,出于怜悯,还因为田采园眼泪汪泪地哭泣,武镇道使出浑身解数,疏通各种关系,既要想办法减轻对林固梁的惩处,更要让林乡宁有个不错的前程。

写信的那个“最为可信的人”就是武镇道和田采园,为林乡宁办理招考省公安干校手续的也是他俩,每月寄给林乡宁生活费的还是他俩。于情于理,这真是最为可信赖的人。

林乡宁来到郑州上学,武镇道暗自看过她许多次。他很激动,林乡宁已经出落为一个大姑娘了,比妈妈当年更高挑,更为秀气。

田采园每次听到武镇道这样说,就泪花滚滚。也是这样的原由,武镇道怕她不能抑制情绪,一直劝慰着她,也要找一个心情舒畅的时机,让母女俩相逢。

没有想到,林乡宁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大概就是不可分隔的母女血缘,也是难以界定的情缘。

母女抱头痛哭,最凄惨的还是林乡宁。

毕竟是母亲离家出走,毕竟是母亲把只有几岁的女儿遗弃在山区十几年。而这些年来,林乡宁从一个黄毛小丫头长成这样的大姑娘,完全是靠父亲又当爹又当娘,才拉扯大的。

许多女孩的事情,林乡宁得不到母亲应有的教诲。奶奶和姥姥去世之后,是父亲带着她请林场的阿姨、婶婶指教,有些生理保健的琐事,还是她在县城上高中时,才从同寝室的同学那里学会的。

林乡宁曾经梦想着找到失踪多年的妈妈,现在真的相逢却酸楚、伤痛不已。

她和父亲在林场相依为命,她孤身一人在县城求学,而母亲却在郑州这样繁华的城市里悠闲自得,在给别人当母亲。

命运真的蹊跷呀。从小母亲失踪,林乡宁与父亲相伴为生;长大了找到了母亲,父亲却在监狱服刑。

林乡宁不禁感叹万分,这辈子她注定不能与父母一起团聚了。

林乡宁见到武镇道,千言万语更是无法述说。

看着神情愧疚的武镇道,林乡宁的心情也特别复杂。

武镇道与母亲相伴十几年算什么?他既是父母之间的梗阻,也是连接父母和女儿的踏板,相互间也是难解难分了。

武镇道感慨地说:“父辈的恩恩怨怨拖累了你,找到了妈妈,你就是找到了自己的家。”

田采园欢欣不已地说:“从今往后,乡宁就住在家里,妈妈重新来照顾你。”

林乡宁满脸泪花地点着头,也抽泣地说:“我爸爸还在监狱里,求求武叔叔想想办法,让我爸爸早日出来。”

武镇道连连应承着,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晚上,就读于郑州工学院学习工艺设计的武贤回家来了。

武贤身体瘦高,一副典型的白面书生模样。当年领养他时,福利院转来的出生证明显示,他比林乡宁大4个月。

林乡宁让武贤大为惊讶,家里竟然有了这么个漂亮的妹妹。而这个漂亮的妹妹似乎很执著,每个眼神都咄咄逼人。

武贤笑了笑说:“阿姨家里的妹妹很漂亮,也很有个性。”

林乡宁眼神闪烁地问:“我妈妈舍弃了我,把你养大成人,你一直就叫阿姨嘛?”

武贤看着林乡宁的神态,不悦地说:“我不觉得阿姨和妈妈有什么区别,从小到大我都感到亲切,都敬爱和幸福。”

田采园忙笑着说:“习惯成自然,心里一样亲嘛。”

武镇道也笑着说:“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计较的。”

林乡宁和武贤默默对视着,也都漠然地笑了笑。

郑州有了妈妈,也就有了家,也有了依靠。

林乡宁每逢星期天就回家,帮妈妈干点家务。她更多的还是要武镇道想点办法,让爸爸早日出狱。

免受牢狱之苦的可行途径是保外就医,这需要疏通好几层关系,还需要几万元的保释金。

武镇道上上下下跑了一圈,觉得难度较大。林固梁刚刚服刑一两年就保外就医,起码也要有5万元保证金,家里哪有这么多钱。在当时,万元户就让人赞羡不已,5万元就如同天文数。

林乡宁四处筹借了一圈,也灰心丧气了。

转眼间,林乡宁就要从公安干校毕业。

返回老家安排工作相对容易,但想留的郑州市区工作不容易,要有硬关系,还得花钱,即使去基层派出所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林乡宁不想让妈妈和武镇道为她四处联系、安排更好的工作,她想节省下钱,早日把父亲保释出来。

林乡宁直接到看守所找所长洪虎,请洪虎叔叔看在她母亲失踪、父亲入狱的境况,安排她在看守所工作。她愿意看管犯人,不怕当女狱警。

看守所也很想补充高素质的干警,洪虎同意了,很快帮着林乡宁办理了手续。就这样,林乡宁并没有花多少钱就留在了郑州。

只是,这样的工作对一个漂亮的姑娘来说有点残酷。她天天要面对嫌疑犯的惊恐、沮丧、凄惨,甚至绝望神情,让她心里也在痛楚,也在冷酷。

不论刮风下雨,林乡宁还得天天往郊外奔波上下班。

武贤大学毕业后,顺利分配在轻工设计院。

女儿、养子都有工作了,婚姻又成了父母的头等大事。田采园不知反复琢磨了多少次,终于对武镇道提起,想让林乡宁和武贤成婚。

她向往地说:“他俩结婚了,咱这个四不象的家,就能组合成真真正正的圆满家庭了。”

武镇道也欢心地说:“我也这样想着。武贤和乡宁成婚能消除父辈的恩怨,咱们也是儿女双全了。”

“人品、学历他俩都般配,在家也相处了两三年。”田采园笑着说:“抽空咱给他俩提一提,应该皆大欢喜。”

“你说吧,儿子、女儿都听你的话。”

林乡宁这年23岁,身材高挑,模样俊俏自然少不了追求者。

司法厅机关的一个伙子条件跟林乡宁般配,上班下班总是与林乡宁结伴,当然也是求爱。

林乡宁现在无心谈情说爱,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尽早让爸爸出狱。

这天晚上,一家坐在书房里,田采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征求儿女的意见。

武贤看着养父、养母,看着林乡宁,坦诚地说道:“养父恩重如山,养母情深似海,妹妹才貌双全,我听你们的。”

林秀宁羞涩地说:“武贤是妈妈养大的孩子,我听妈妈的。”

田采园欢喜地拍着手说:“这就好,好极了呀!”

“只是,我有个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爸爸出狱。”林乡宁收起羞涩说:“爸爸在监狱里受罪,我能欢天喜地出嫁嘛。”

“乡宁这样决意,我就把给你们准备结婚的几万元垫上,让监狱管理局的老同学费费心。”武镇道感叹地说:“千方百计,一定让你爸爸保外就医。”

林乡宁感激地说:“谢谢您了。”

武镇道笑着说:“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谁谢谁呀。”

费了不少工夫,托了一层层的关系,总算把林固梁保释出狱,交给林场监视居住。

仅仅几年的时间,林固梁就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年富力强的副场长就变成了林老爹了。这已经来之不易了,林乡宁和爸爸都欢喜不已。

顺理成章,林乡宁也就欢欢喜喜地和武贤同居了。

公婆和家母融为一体,郑州这个家庭真的欢乐和美满。只有林固梁依旧孤独,被监视居住在林场里。

武镇道和田采园天天也是欢欢喜喜的,筹备着一年后为儿女举办婚事,期盼抱着孙子的美满。

林乡宁心情开朗起来,跟看守所的同时相处的很融洽,也特别乐意参加各种各样的文体娱乐活动。

武贤性格内向,热衷于埋头设计,不求什么功利,却讨厌男男女女总在一起欢闹相聚。他不止一次抱怨林乡宁“疯来疯去”的,而林乡宁并不在意。

几个月后,林乡宁忍受不了武贤的疑问和斥责,两人动不动就争吵起来,甚至还你拉我扯几下。田采园听见,看见后就连忙劝解,但她说谁也都不管用。女儿和养子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愤愤不平。

那个星期六下班后,各不相让的林乡宁和武贤终于闹出了一场大事。

林乡宁气呼呼地回到家,把挎包摔在沙发上。武贤跟着进家,关上门后两人就大吵大闹起来。

林乡宁气愤地问:“你有什么权力监视我的行动?你凭什么干涉我自由交往?!”

武贤气恼地嚷叫道:“我就是不能让你随随便便跟别的男人来往!我就是要干涉你这种交往,这是我必须有的尊严!”

“这也是我的尊严!”林乡宁指着武贤嚷叫:“你鸡肠小肚,算什么男人!”

武贤身高臂长,一下就拧住林乡宁的胳膊,嫉恨地说:“我就是这样的男人,就是要好好管教管教你!”

不容林乡宁想干什么,武贤就搂住她脖子,猝不及防将她撂倒,接着就骑压在她的身上。

田采园喊叫着从厨房出来,急忙过来拉拽着武贤。

林乡害羞忿不已地连连挣扎,趁着妈妈的拉拽一挺腰身,冲着武贤的脸面就是凶猛的一拳。

武贤愤怒吼叫着,又猛扑向林乡宁。林乡宁已经腾起身,一把揪住武贤的胸口,抬起膝盖接连凶猛地顶撞他的裆部,接着又飞起一脚直踹他的小腹,将他踹向墙边。

田采园惊叫地拦阻着,却被踉跄的武贤撞翻在沙发的旁边。

看着武贤捂着裆部在地上翻滚着、痛叫着,林乡宁依然摆着擒拿格斗的架势,羞怒万分。

田采园的头撞在了茶几角上,瞬间就流满面。林乡宁惊叫着过去搀扶着妈妈,连连询问着伤情。

武贤翻滚着抓直起一个小板凳,竟然从后面砸在林乡要的头顶。

林乡宁痛叫着倒在了地上,瞬间就头破血流。她抹了一把头脸上的血,愤怒地跃起,嚎叫着冲了上来。林乡宁疯狂地拳打脚踢,将武贤打翻在地,接着就是一下比一下凶狠踢打他的胸部、背部和裆部。

田采园不顾一切扑上来,紧紧抱着林乡宁的腿,惊恐地哭喊着:“不能踢!不能跺!踢不得,跺不得呀!”

林乡宁怒不可竭,还是凶猛地跺着武贤。她的每一脚都很凶猛,都实实在在踢跺在武贤的小腹和裆部,让武贤疼痛难忍。

这真是一场家庭重灾,一家三口都伤痕累累。

田采园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哭泣不已。林秀宁头上缠满绷带,脸上还粘着胶布,抹着药水,羞忿不已。武贤的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小腹、裆部更是黑紫肿胀,躺在床上痛嘘不已。

武镇道看着武贤的伤处震惊万分。。

看着羞忿的林乡宁,武镇道阴沉着脸说:“武贤是你的丈夫呀,你怎么能这样打?!这是在家里抓歹徒,擒凶犯嘛!”

“武贤现在还不是我丈夫,就是我丈夫,他欺负我也不行!”林乡宁愤慨地说:“您不要偏袒他,谁欺负我也不行!”

“你是谁?我是谁?他是谁?你俩就跟我亲生的儿女一样,打伤谁我都心疼!”武镇道沉痛地说:“你不是不知道,那种部位能这样凶狠地打嘛?你难道还要重演我和你爸爸、妈妈这样的悲剧嘛!”

“他先动手打我,还砸得我头破血流!我再不还手,他就要打死我了!”

“你只是受了点皮肉外伤,武贤就可能被你打残废,就可能失去生育能力。”武镇道忿忿地说:“你俩将来怎样生活?我们就会断子绝孙哪!”

“活该!”林乡宁羞怒地嚷叫:“你跟我妈算什么关系?你是霸占我妈!我还有爸爸在家里呢!”

“你——”武镇道没有想到林乡宁说出这样的话,气愤得涨红了你,瞬间就愤恨地说:“你爸爸应该在监狱,你妈妈应该守活寡,你应该在山林里孤苦伶仃!”

林乡宁还想回嘴顶撞,武镇道就怒火冲天地揪了起她,“噼里啪啦”左劈右砍,就将林乡宁打翻在地,打得林乡宁惊诧、痛叫。

武镇道嫉恨地说:“林乡宁,你这样无情无义,这样心狼手辣,我就要叫你尝尝苦头。武贤要是有个好歹,你这辈子就得陪着他受罪,我就叫你痛不欲生!”

不幸的打斗,不幸的延续,不幸的言中。

性情本来就内向和孤僻的武贤沉寂了,也许是在反省,也许是被林乡宁打怕了,也许是被养父的凶劲吓怕了。

半月后,武贤的裆部消了肿,消了淤,也消了性!

医生诊断为,这是典型的内忧外患的性生理障碍症。治愈要有耐心,也许一年半载,也许天长地久,也许终生难愈。

一家人沉闷,懊恼着。一场打闹真的是这样严重的后果。

沉闷的武镇道家里,一个月后又添了新乱。

正在上班的林乡宁小腹剧烈疼痛,下身也出血不止。看守所急忙把林乡宁送到医院急诊,又是用仪器检查,又是紧急抽调专家会诊,两个小时后才确认为宫外孕;是受孕卵子在输卵管中孕育后崩裂,导致大量出血。

医院全力抢救,在林乡宁小腹左侧开刀,找到崩裂的输卵管,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完成了手术。

这幸亏是在郑州的大医院,有先进的技术和足够的血浆,也幸亏林乡宁正在在警察岗位上值班,看守所和上级领导都倾力保证林乡宁的抢救费用。否则,林乡宁就会死于这一次凶险的“血崩”!

抢救了三天,林乡宁才化险为夷。武镇道放下了心,却也另有了疑虑。

一个半月之前林乡宁和武贤打闹,是因为武贤跟踪林乡宁,而对方是司法厅的一个小伙子。

当时的打闹,没有其它特别的考虑,但联系现在的“血崩”,就值得深思细虑。宫外孕导致“血崩”并不一定需要这么长时间,受孕的卵子发育后,随时都可能造成这种症状。

这就有一种可能,在武贤不能正常同房的这一个半月里,林乡宁跟别的男人睡觉,也会造成宫外孕。

这种疑虑让武镇道深深不安。林乡宁病愈后上班,武镇道也悄然跟踪了她几次。

武镇道发现,司法厅的那个小伙子眉清目秀,总是在看守所的半路上或紫荆山路口与林乡宁相会。两个人眉来眼去,言谈举止都很亲昵,热恋般地走在一起。

一瞬间,武镇道就联想到在大别山的林场里,他和田采园也是这样的地亲昵,进而就是亲吻和疯狂地纵情纵欲。

几次跟踪,看着林乡宁和那个小伙子亲情相伴,武镇道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武镇道暗暗地悲叹,林乡宁似乎继承了她母亲“红杏出墙”的风流和放荡基因!

林乡宁和田采园是一对淫荡的母女,是祸种哪!母亲放荡,造成武镇道被林固梁在山林里追打,造成武镇道身心的巨大创伤。他无法勃起,无法生育,失去男人起码的功能。女儿沿袭了母亲的放荡,而且更为凶残地痛伤武贤的身心,也让儿子和父亲同样地悲伤。

武镇道仇恨满腔,嫉恨万分。这一对可恶至极的淫荡母女,竟然残害了他们父子二人!

武镇道也狠下了心,一定要狠狠地教训教训林乡宁母女,要让她们也天天悲痛,时时痛楚,此生此世与伤情相伴!

可怕的联想猜忌,可怕的挟嫌报复,可怕的伦理悲剧。

武镇道回到家里就阴沉着脸,专门同着林乡宁的面臭骂田采园,无缘无故就是接二连三的一顿暴打。

林乡宁稍加阻拦,武镇道就是一阵凶狠的拳打脚踢,打的林乡宁手脚麻木、目瞪口呆,苦不堪言。

林乡宁愤恨地指责,武镇道却铁青着脸说:“你该去监狱近视你爸爸,看看他是人还是鬼!”

真的是这样,林固梁被收监了,接受监狱的教育和审查,也要同其他犯人一样做苦役。林乡宁惊诧,却没有任何办法帮助父亲。

那天田采园由武贤相伴去大街后,武镇道更为狰狞恶毒。

他“噼里啪啦”地把林乡宁打得手脚酥麻,接着就把她揪到了床上。不论林乡宁怎样惊诧和挣扎,武镇道就把她扒了个精光!

武镇道阳痿是不能泄欲的,他就残暴地在林乡宁的身上抓拧,激愤地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袖珍手电筒,愤恨地塞进林乡宁的下身里,残酷地一阵乱捅乱捣。

直到把林乡宁折磨得死去活来,武镇道才算发泄完愤恨,才善罢甘休,才恶狠狠地说:“这只是开始,你老实点大家都好过。不然,我就连同你妈妈一起剥光,让你们母女俩患难与共!让你爸爸永远在监狱里受罪!”

羞忿、污辱让林乡宁难以忍耐。想起爸爸、想起妈妈,林乡宁的心都要碎了,头都要炸了。林乡宁惟有的控告欲念,被爸爸、妈妈的亲情压制了。

把家庭的丑事掀开,武镇道最多遭受撤职或更为严厉的的开除公职处分,而隐秘了十几年的丑事就这样大白于天下,爸爸妈妈怎么办?怎么面对世人?受到伤害的也不仅仅是林乡宁,还有武贤哪!

一旦控告,这个家庭不但崩溃,所有的人也都将不堪面对这样怪异、丑恶的日子,都可能崩溃!

爸爸不会原谅妈妈,只能嫉恨、充满仇恨!妈妈更无颜面对爸爸,也无颜面对女儿和养子,只能再次失踪!

武贤秉性孤僻,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的事实,只能更为孤寂!

这或许还是最好的结果,而恶果就是一个个的生离死别!

家丑不可外扬,不仅避免让外人看笑话,还有更为深层、更为隐秘的事情,会导致不可挽回的悲剧。

林秀宁的妥协,更助长了武镇道的凶残。

接连折磨过林乡宁几次后,武镇道就对田采园亲情许多,如同一对笃情的老夫老妻。不等林乡宁央求,武镇道就主动给熟悉监狱的同学打去电话,请他们尽早结束对林固梁的收监教育,依然保外就医。

这是精神上的凶残折磨。武镇道要彻底摧残林乡宁的意识,还要彻底震摄林乡宁的心灵。

十天半月,武镇道不顺心时就要暴打田采园。林乡宁想孝顺母亲,就得忍受武镇道的污辱,就得让他疯狂、变态地泄愤、折磨一番。

林乡宁终于屈辱地如同女仆一样,规规矩矩、服服帖帖地任由武镇道欺辱、玩弄、折磨了。

这种妥协是可悲的孝顺,也是一种凄惨的变态。

武镇道心满意足后就大发善心,通过关系指示林场在山坳里修建了三间茅草屋,便于监视林固梁监外居住。这就是林乡宁后来的老家。

山坳里幽静,宛如世外桃源,常年在与世隔绝的山坳里生活,林固梁也真的成了林老爹。

林固梁有这样的平静生活,也是有条件的。即使林乡宁躲避折磨,搬到看守所的宿舍是居住,武镇道也丝毫不放过她。林乡宁必须随叫随到,按时到武镇道指定的地方叫站就站,叫趴就趴,叫跪就跪,任由武镇道随心所欲地泄愤。

武镇道的发泄是惨无人道,不择手段的。十天半月,林乡宁就是遍体鳞伤,下身就惨不忍睹。

武镇道每次都凶狠地说:“不到武贤治愈,我就要这样让你饱尝折磨,也不放过你老爸和老妈!”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

武镇道稳步提升,家里也换上宽敞的新房子,而武贤却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远离了家庭。

他在轻工设计院有单身宿舍,无休无止地埋头设计。他好象又回到孩提时的福利院,成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也无牵无挂。

武贤偶而也回家来看看,他不能忘记养母田采园。

武镇道愤懑无处发泄,依然对林乡宁施威。他心情好时或坏时,就要逼迫林乡回家或去某个地方,任由他泄愤一番。

习惯成自然,武镇道觉得折磨摧残林乡宁不但解恨,还能感受到一种奴役人的快乐,还有一种征服人的满足感受。

折磨林乡宁,竟然成了武镇道的一种莫大的享乐!这就象有了随意驱使、尽情泄欲的情妇一样,让男人心满意足。

武镇道甚至盘算着,将来退休后怎样更尽情地蹂躏林乡宁。他真的在郊外买了一错不错的住宅,说是为武贤结婚准备的,实际是为了要好好享受折磨林乡宁的快感。

然而,林乡宁背着武镇道和妈妈,悄然地调动了工作。

武镇道意外,却也胸有成竹。林固梁虽然服刑期满,但田采园还在郑州的家里,除非林乡宁不要老妈,除非林乡宁不怕家丑外扬。否则,她照样得逆来顺受。

父亲安危无恙后,林乡宁确实在无奈地逃避。

这么多年来,林乡宁在公安系统也有了一定的关系。离开看守所并不难,她还要离开郑州,离开给自己带来希冀,也带来灾难的武镇道的家庭,另外寻找一方净土,养息自己残破的身心。

调入省会不容易,一位全家都在郑州的文源市干警,几年奔波都未能如愿,林乡宁却自愿跟他对调。

就这样,林乡宁来到中华第一都,在永安派出所当了一名片警。

林乡宁来到文源是孤单寂寞的,这也是一种折磨。

长期看着嫌疑犯养成的冷酷神情,长期忍受着非人折磨带来的阴沉冷峻,林乡宁在短期内不能恢复过来,也很少人有跟她亲密相处。

刚来时,林乡宁只能住在派出所里的办公室里。举目无亲,她就默默地在大街小巷走着、看着,熟悉古都的风土人情,也排遣着孤寂。

洹园有山有水、亭台楼阁、风景优美。林乡宁经常到公园里四处转转,看着一簇簇的鲜花争奇斗艳,看着一对对的情侣相依偎,看着一家家的欢喜和美满。

虞美人美容院就在洹园对面,伊博兰美仑美奂的形象同样让林乡宁向往。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林乡宁也不例外。

几次来虞美人美容按摩后,林乡宁也就发现了美容院的肮脏丑陋的幕后交易。她为这样肮脏的交易叹息,却提不起心劲来惩处。何况,这不是永安派出所的辖区,更不是她的管片。

林乡宁也很清楚,敢经营这养美容院和类似的酒店、宾馆、休闲娱乐场所的,往往都有强硬的后台,不然早就被查封了。她好新来乍到,不知其中水深火热,何必招惹是非呢。

也是一种消遣,林乡宁有时就在小包房里静静地休息,无意中用收音记事本窃听临近包房里的声音。她能听出来男女**的浪笑,也能分辨出纵情纵欲地交媾。而这样的房事,林乡宁已经有七八年都没有感受过了。

人性不能泯灭,**也是难以根绝的。林乡宁经历过武镇道多少年凶残的折磨后,听到、感受到正常的男女**,依然一身躁热,依然有正常的生理冲动。

在那个瑞雪飘飘的冬季,当寂寞难埃时,林乡宁就默默地来到虞美人美容院。一阵舒适的按摩后,她往往就不再返回派出所,就在一间小包房里留宿,时常彻夜窃听着四周卖淫嫖娼的淫秽声音,以此来排遣自己的苦闷。

这个期间,林乡宁就相识了美容院的迎宾小姐伊博兰,门驻华也记住了林乡宁的模样。

来到文源后,林乡宁偶而也要返回郑州,母女之情还是不能隔断的。而每当看见妈妈凄惨的伤痕,林乡宁也就更为愤恨。

承受这么多年的折磨和凌辱,林乡宁不是不想复仇,只是找不到最恰当的方法。

最痛苦的时候,林乡宁有几次想偷偷拿来手枪,出其不意打死武镇道。但是,她把握不住这样的机会,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微不足道,远远不是武镇道的对手。

林乡宁的顾虑依旧,自己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爸爸妈妈和孤僻的武贤怎么办?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得可叹天下女儿情了。

几个月后,林乡宁买下物华小区这个二手单元楼房。

无巧不成书,林乡宁竟然和安作成为上下楼的邻居,竟然与伊博兰亲如姐妹了。

林乡宁悄然暗访,很快就知道了安作的底细。林乡宁由此砰然心动,一直在琢磨着,在思虑着。当得知虞美人美容院于m4**剂谋杀案相关时,她就下定了决心。

林心宁不能断定虞美人美容院是否谋害了内蒙的那两个人,更不能推断安作、门驻华和伊博兰就是凶手,但她发觉其中有难以判定玄机。

林乡宁当然知道,武镇道是省厅督办重案悬案的高官,肯定会来文源督战。这也是林乡宁的报仇雪恨的机会。

林乡宁主动亲近安作,送上音记事本来诱导安作。林乡宁也尽力满意安作的经营需要,顺水推舟地帮他做生意;在郑州金水花宾馆还主动送上床,把自己的身体也给了他。

这的确是该遭受唾弃的淫荡,也是积淀了多年**爆发。这种**往往不可遏止,也往往会带来难以分离的情义。这不是卖淫嫖娼的肮脏**交易,这是一种男女双方背离正道,相互满足的出格**。偷情不光彩,偷本身就是错和恶。

这无疑损害了正当的夫妻关系,却密切了林乡宁和安作的感情。很快,林乡宁和安作都把对方视为知己。林乡宁竟然把从武镇道嘴里套出决策,在专案组采取行动之前就告诉给安作。

武镇道万万想不到,m4**剂竟然也让他**了。

来商源督察重案,武镇道顺理成章,依然能享受折磨林乡宁的乐趣,这让他每来一次都沾沾自喜。

林乡宁依然逆来顺受,武镇道得意忘形,并不在意林乡宁有意无意的几句问话,一次又一次把最机密的侦破计划泄露殆尽。

泄密的破绽是明显的,专案组仔细追查,武镇道就难逃罪责。林乡宁的报复同样凶狠,一下就能置武镇道于死地!

武镇道意识到太晚了,对手不仅仅是嫌疑犯,还有林乡宁。

从第一次泄露机密后,林乡宁就在做着生死一搏的准备。她把自己难以言表的**和家庭离奇的往事和现况,都默默地记录下来,都一字一句录音下来。

林乡宁视死如归,但她并不想死。她想看一看武镇道能怎样蒙混过关,或是狼狈不堪,或是知趣地远远回避,或是就此改邪归正。

林乡宁渐渐清楚,安作这几个人不是凶犯,但许多事莫名其妙,根本难以追寻。他们个个机敏超凡,时时处处也犹如神助。林乡宁也知道,方沁高深叵测,幕后的玄妙更是不可探询。

可叹的是,林乡宁的想象还是幼稚了,也脱离了现实。

当武镇道意识到泄密的根源后,根本就不去琢磨深层原由,对林乡宁的叛逆更是忍无可忍。武镇道习以为常的凶残暴虐,根据就不能宽容林乡宁一丁点。

最坏的结局林乡宁都设想到了,结局偏偏就是这样最悲惨。

两代人的怨情难以述说,林乡宁并没有写完传奇故事的结局。

林乡宁在录音带和笔记本开头就强调:如果能够摆平这种不平,如果能够消除这种冤仇,无论如何也不要公开她所写所说的内容。

因为,林乡宁妈妈田采园的失踪还是隐秘下去。因为,武贤孤僻但很教顺。他的悲伤应该能化作对养母更深的敬爱,母子俩相依为命能够更好地生活下去。还因为,林乡宁的爸爸林固梁习惯了山坳的幽静,没有更多的打扰,他也应该能够安度余生了。

林乡宁的传奇故事中,很多隐秘的词语只有安作知道寓意,也是林乡宁在平常时,有意无意透露给安作的凄婉和伤情。

现在,安作也能读懂林乡宁没有说出的遗言,这就是——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舒心地活着,让死去的冤魂和到报冤,即使不能含笑九泉,也不能殃及祸害人世间。

林乡宁并没有留下遗言销毁录音带和笔记本,那是安作看见武镇道畏罪自杀后,灵机一动编造的。

这也是安作能够读懂,能够意会的林乡宁的遗言。该死的人都死了,何必要把这种隐情公布于世,让活着的人也备受折磨呢?痛苦不堪呢?

再翻看了一遍林乡宁的笔迹,再听了一遍林乡宁的话语,安作长长地悲叹一声,蓦然地按下了录音机上的清洗键。

录音机里只是“吱吱”的磁带转动声,林乡宁的声音就此在人世间彻底消失了,所有的隐情也就此销声匿迹了。

安作噙着热泪,将林乡宁的笔记本一页页撕扯下来。他抱着白花花的一堆碎纸,放在卫生间的下水道旁边,掏出打火机将一页又一页的碎纸点燃,火焰很快就升腾起来。

安作抽泣地说:“乡宁,安息吧。人世间的生与死,我替你摆平了……”

方沁也连连抽泣地说:“小林安息吧。这是难得的结局了。你凄惨而去换来了大家的平安和美满。”

笔记本的纸很快就烟飞火灭,安作也拧开了水龙头。“哗哗啦啦”的自来水冲了下来,冲进了下水道里,将残留的纸灰冲刷得干干净净。

安作的泪水也象自来水一样流淌不止,没有听见一遍又一遍的手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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