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城。济王府府邸。
莫三辞没想到封意带她到了这么个显眼的地方。
白云城是晋国济王的分封地。
九州上共有十六大国,晋国便是其一。
而他们现在正站在济王府的后花园里。
这白云城只此一家、独具威严的重檐庑殿顶……现在看得她甚是扎眼。
莫三辞想起广和山的大家在她准备离开广和山到外面来玩的时候七嘴八舌地告诫她在外面的时候不要引起注意,不然会怎样怎样的那些话。
她心底里虽然清楚世间生灵都有善恶之别,但还是不愿意和外界的生灵正面相冲。
她拽了拽帽檐,遮住两边脸颊,小声问封意道:“我们能到别地儿吗?”
“不是你要来这儿的吗?”
“我?”
莫三辞目光从封意的侧脸上移开,放下拽着帽檐的手,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她初到白云城的那天,她和莫小四到白云城福云斋吃饭。
坐在二楼雅间时,她和莫小四看见一顶四人抬、十六人护卫的轿子从窗户下的街道经过。
轿子华贵气派,镶金嵌玉,很值钱。
“这个轿子做得这么花里胡哨,这么浪费钱,坐在里面不怕被山匪强盗打劫吗?”
莫小四是这么说的。
当时看那顶轿子是往北去的,这条街道往北通向离开白云城的路。
按照莫小四当时的情况,就是说这里的人也遭了莫小四的祸。
不过她转念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件事的因一直在她身上吗?
不然为什么封意说是她带他们两人到这里来的?
莫三辞又望着封意,心道:是不是我想的这个样子?
可是封意只是静静看着他们面前的屋子。
告诉我啊,你怎么不说话?莫三辞在心里疑惑道。
封意转头望向莫三辞,声淡语轻:“告诉你什么?”
莫三辞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能听见我心里想什么吗?”
“我已经在我们的感应间设了道屏障,除非你很想向我传达某些话,不然我是听不见你心里在想什么的。”
莫三辞微微点点头:“噢~”
她也不知怎得,就是觉得心里头高兴,忍了忍,最终还是咬着下唇笑了笑。
但见封意一直望着她,又拽了拽帽檐,撇过脸暗暗做了个鬼脸,才又转回。
封意已经走向了他们眼前那座雅致庄重又阴森的屋子。
莫三辞赶紧跟上,不过心里正有点遗憾。
现在正是初夏刚过,凉风清爽,花草清香,是游赏的好时节。
这花园里佳木芳草繁花,虽算不上上佳,但也是赏心悦目,足够舒养心神。
可这偌大的花园,竟十分清静。
没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有遇上才子佳人赏花赋诗。
想归想,莫三辞其实还是不想在这里突然遇到谁的。
而且看封意的样子,眼前这屋子是有猫腻?
两人走到了,封意停了下来:“你去推门。”
莫三辞不解封意的意思,但想着封意不会做什么没道理的事,便直接走向屋子的门口。
她走到门前,抬手刚触及那扇门,便见整个屋子表面浮起灰蒙蒙的光。
随之她的掌心也有光芒泛起,只是这光芒很是澄明。
她掌心的光芒向整座屋子覆去,光芒所到之处,屋子表面原本的灰蒙蒙的光也变得清湛。
就在整座屋子的光芒都变得清湛后,莫三辞发现封意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旁。
封意拉着莫三辞的手,抬起另一只手去推门。
门未被推开,但门上有光纹泛泛。
封意拉着莫三辞,从门上的光,进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莫三辞被封意带进了黑暗的空间,一时间还不适应。
“别乱动。”
封意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莫三辞压下了刚要离开地面的脚。
有柔和而温暖的光亮从封意那边传来,莫三辞看向封意时,封意正将手中的灯盏递给她。
“拿着。”
莫三辞拎着由一块火红的大宝珠似的不知名物质做光源的灯盏,心里思考着灯盏的作用:目测……是祛邪的?
“这是从火山岩浆里炼出的火晶石。”
封意看着认真打量着灯盏里的东西的莫三辞,解释道:“火既能带来生,也能带来死,而灯为照明器具,可以照亮黑暗,可以指引道路。
“所以由火晶石制成的灯盏,既能寻生路,也能寻死路。”
莫三辞下意识看了看脚下,发现橙红的光亮里,竟有一个个黑色的污点。
这是邪祟的脚印?
“你拿着它往前走,不要回头,一直走。”封意声音柔了许多,“我会紧跟在你后面的,你别害怕。”
“我才不会害怕。”莫三辞感觉封意说话的声音语气好像是在哄她,不免有些不服气,“你别跟丢了才是。”
“好。”
封意这一声带着些笑意,莫三辞听了只觉得心里怪怪的,说不清的感觉,很是莫名奇妙。
当然,她把这种感觉又一次归结为因为她是混元图所化,混元图是封意的神器,自然对封意有特别的情感……
*
莫三辞拎着灯盏慢慢向前走,她每走一步,封意就跟一步。
她虽然没看见封意,但能感觉到封意就在她后面,很真实的感觉。
当一种感觉很真实时,莫三辞就会很平静,很安宁。
她跟着灯光的指引一直往前走,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看着她,仿佛有无数张嘴在向她吹着带着腥臭的气息,仿佛又无数个鼻子在呼呼地呼吸……
但她心里很平静,这种平静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了。
莫三辞拎着指路的灯,行走于黑暗里,无可乱其心,无可扰其神,安安稳稳走到了这条路尽头。
尽头是一扇门。
莫三辞停了下来,封意也站到了她身旁。
莫三辞看着面前的门,只见上面绘着红色的云纹,这云纹在莫三辞手中的光亮照耀下竟开始游动。
莫三辞疑惑时,看见了一只只黄灿灿的眼睛。
是蛇!
有红色的蛇附在了门上,门上的云纹皆是蛇的身子。
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时,就间手中的灯盏亮起更耀眼的光,光芒照耀,门上的蛇都着了火,扭曲着身子在门上游动挣扎,俄顷间便化作一缕缕烟气,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