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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苏州游(1 / 1)

耿寻芳早上起床,见庆柯还没有回来。穿衣起来,到隔壁把来二郎和任小小叫起来,一起下楼去找庆柯。

客栈大堂,趴在桌上刚睡着的庆柯被耿寻芳他们下楼的脚步声惊醒,站起来迎了上去。

“怎么不回房间睡?”耿寻芳心疼庆柯。

“刚回来,怕把你吵醒了。”庆柯牵起耿寻芳的手,温柔地说,“我体质好,没问题。东西已经拿到了。”

来二郎对着歪着脑袋睡觉的王雨萍大叫,“媳妇儿,你怎么长这么胖了?”把沉醉在温柔蜜意中的两人唤醒,一齐看向来二郎和睡得迷迷糊糊的王雨萍。

“谁是你媳妇?别乱叫!”王雨萍皱起眉头,她最讨厌别人说他胖了。

“这不是你媳妇儿。”庆柯拉开来二郎,向耿寻芳简单地介绍了王雨萍。

“嫂子!”王雨萍笑眯眯地迎上来,热情地打招呼,从包里拿出一长串珍珠链子,送给耿寻芳做见面礼。

一颗颗洁白溜园的大珠子,沉甸甸的,“这么贵重,不能收。”耿寻芳急忙往外推。

“没关系,这个手链你喜欢不?”王雨萍又从自己手下刷下一串桃木珠子,给耿寻芳带上。

“妹子,好了!谢谢了!”庆柯急忙替耿寻芳收下礼物,他见王雨萍这么大方,怕她还会送出什么。却搞得自己都不好意思把那个玉簪子拿出来了。

王雨萍的耿直和豪爽把她和耿寻芳一下子拉近了。

只有来二郎在一旁向任小小嘟哝,“是不对,她的声音不对。我媳妇不是这么说话的。”

当天,他们四人在王雨萍导游的带领下在杭州城玩了一上午,王雨萍豪爽之极,全程她买单,还给他们四人添制一套新衣服,连鞋子也买了两双。只要庆柯他们拒绝,她就说:“反正不是我的,不用白不用。”

下午,他们去了趟众安桥,在桥边的小吃铺要了张空桌。五人坐下,王雨萍胖,一个人坐一方,留出向桥的一方空着。要了六碗粉,空着的那方还摆一碗,还加了一酒杯。庆柯从自己的酒壶中给杯中满上一杯,那是他从山东带过来的酒。

小吃铺老板见此情景,端了一个托盘过来,给每人面前放上一个小碟,每个碟子里放着两个油炸的小面人,“本店每人送上一份油炸桧!”

油炸桧是临安人先做出来的,先用猪油和面,做成面人,背靠背地粘在一起放到滚烫的素油锅里炸,吃起来脆而松,格外的香。人们都管它叫做“油炸鬼”,暗指残害岳飞的秦桧夫妻,也被叫做油炸桧。

王雨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一直低头吃面。虽不是自己的错,也自己无关,但总无端总会把自己扯进去,无法摆脱内心的魔障。

第二天中午,他们到达苏州。

当听庆柯跟耿寻芳商量先去通义郡王墓时,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王雨萍突然开口说话,“我知道韩世忠的墓在哪儿,他和他四个老婆的合葬墓我去过。咱们下午先去虎丘玩,明天一早出城去灵岩山,我带你们去。”

“咱们还是直接去灵岩山,苏州没什么好玩的!”庆柯对耿寻芳说,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谁说苏州不好玩了,苏杭天堂,西湖雷峰,虎丘剑池,这都不知道。东坡居士说过:到苏州而不游虎丘,诚为憾事。她老先生说过的话肯定不会错吧?再说了,现在咱们已经到进了苏州,虎丘就在旁边,不去游玩一下岂不可惜。何况去通义郡王墓,怎么也得准备点纸钱、祭品、鞭炮之类的东西吧?”她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把耿寻芳说得心动了。

庆柯见老婆也想玩玩,就点头答应了。

王雨萍见庆柯同意去虎丘玩,立即拉开车帘,指挥任小小驾马车,七弯八拐来到一处饭店前。

这饭店肯定是最豪华,应该是最奢华的饭店了,四层木制高楼,一层大厅金碧辉煌,门上大匾上书:得月楼。一看字,庆柯就知道这是赵佶的瘦金体。门前站着两个衣着华丽的门童,两人见来了一辆破马车,赶车的衣着朴素,不似有钱人,便上前拦着。

王雨萍从车里慢悠悠地下来,大摇大摆往里走,手里挥舞着一叠交子,在两个门童眼前晃了晃,晃得两人急忙退后让开中间大道。

王雨萍站在大门口,回头见庆柯他们四人还站在那儿没动,便大声说,“来吧!不吃白不吃。”

庆柯把马和马车的缰绳摔给门童,笑着和耿寻芳、任小小、来二郎一起进了得月楼。

大厅真是气派,单从地上的瓷砖就能看得出来,清一色两尺见方的地砖,质地密实,表面打磨得光亮如镜,砖和砖之间铺贴得磨丝对缝,就连缝隙也灌入桐油。大厅中间是块空地,正面有个高出地面三尺的舞台,用来表演舞蹈和杂戏之类的演出。在两边设置雅座,每个雅间摆了一排圆桌。大厅中间上方是空的,可以看见二层的包厢,三方都是包厢,每个包厢有个大窗可以看见大厅的一切,没有死角。

王雨萍坐在方桌前,对身旁的小伙计吩咐道:“先给大爷准备三间上房,要能看见虎丘山的。再定一个雅间,晚上我要在这儿用膳。”摔给小伙计一张一百贯的交子,“晚上的菜有上好的,烧份鳜鱼,必须刚出水一个时辰内的;东坡肘子,必须是上好的猪肉;清蒸鲥鱼,必须是冰鲜的;清炒春笋,必须是味厚肥鲜的毛竹笋;芦笋鳖裙羹;必须是当年的甲鱼;七宝羹,最好的时令蔬菜;来份甜点:樱桃甜汤,必须是朱樱、紫樱各半;再上份五色粉糕,乌米饭、青精饭各四碗。一个时辰后我们回来吃。再来坛上好的竹叶青。”

这些菜都是苏州名产,就材料收齐、准备也得半天,小伙计急忙叫来老板,老板勉强同意,但表示这价钱会有些高。王雨萍摔手又是一张百贯交子,“抓紧时间做,做好了都是你的!”说完带着四人出了客栈,步行去虎丘山游玩。

路上,王雨萍在一家小吃店买了三袋春饼,耿寻芳问她:“买这么多干吗?”

“知道吗?这是苏州春饼做得最好的一家饼店,她比别家的要贵上一倍。难得来一回,多买点路上可以吃。你们尝尝。”她把三袋春饼每人一个给他们吃,边分边说,还一一介绍:“这是火腿肉的,这是胡桃枣仁的,这是柿饼的。”

“这个很贵吗?”任小小双手捧着三个春饼不敢吃。

“不算贵,五文钱一个!在杭州得八文钱一个了。”

“天啦!就这么三个小点心可是我两天的饭钱。那你刚才点的那些菜岂不更贵?”

“还好呀!那点菜不算什么名贵的,就是加上那坛竹叶青,应该不要两百贯,多的就算打赏了。”

任小小的嘴巴张得更大了,“我的娘也!两百贯,那是我爹两年的收成!”富人一顿饭,农家一年粮,真的一点不假!

庆柯拍拍小小的头,“吃吧!把嘴巴堵上。”

王雨萍呵呵笑起来,“看你,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别心疼这些钱,反正不是我的,用你们的话说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也太贵了。”耿寻芳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没关系,钱不是问题。”她心想,这点钱算什么,这还是她故意没点那些名贵菜。她上个月在杭州请几个朋友吃饭一顿就花了五百贯,她现在手里的钱足可买下整个苏州。

待任小小把手中的春饼吃得干干净净,就连手掌也舔干净了。王雨萍把三袋春饼交给任小小拿着,笑道:“知道吗?苏州小吃可是有名得很,一年四季的花样都不同,春季除了春饼还有春糕,下个月端午有九子粽;六月有冰窨凉粉,还有梅瓜;七月七夕上巧果;八月中秋节最著名的当然是月饼,有名的苏式月饼哟;九月菊花糕;十月冬至团,用糖肉、菜果、豆沙、萝卜丝等物做馅;到了冬天,最爽的当然是暖锅了,大家团坐围炉,大蟹肥鱼,荤素杂陈,浅斟低唱,吃得热气腾腾、酣畅淋漓。真爽呀!春节前还少不了饧糖、腊八粥、年糕。年糕太好吃了!”说得她自己有些馋了,把任小小馋得口水直往下咽,连耿寻芳也想留在苏州好好尝尝这些美味了。只有来二郎木讷地跟在后面,庆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知道他的心结一时难以解开。

众人说说笑笑就到了虎丘,王雨萍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给他们当起了导游,介绍起虎丘的各个景点来,虎丘山云岩寺塔,双井桥横跨剑池,憨憨泉边憨青蛙,吴王挥剑试刃石。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家玩了一天,晚饭前才回到得月楼,享受这顿美味佳肴,还边吃边欣赏大厅的歌舞。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庆柯就把他们叫上出发。

任小小还是老样子,不用叫就早早起床了,在房间里蹲马步,练出拳。来二郎也被他搞习惯了,陪着他一起练功。

在王雨萍的指引下,他们在灵岩山西南麓找到了韩世忠的墓,这是他和四位夫人的合葬墓。祭拜完后,继续上路。

庆柯没有再骑马,把马交给来二郎带着,自己挤进了马车里,和耿寻芳并排坐着,两人盯着王雨萍看。

王雨萍见他们的眼睛看着自己,知道他们有话想问,也不着急,只管把在苏州买的点心往嘴里喂。

庆柯实在忍不住了,“你就不怕帮自己吃撑了!修一下身材吧!”

“我身材这么好,吃不胖的。”王雨萍对自己胖胖的身材很满意,也终于停下吃,“想问什么,说吧!”

“你知道韩王爷的墓,还对苏州了解这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丞相老婆的侄女呀!”王雨萍一脸无辜。

“哦!这么说那我只有请你下车,不然到了北方,我跟大家说你是秦桧的侄女,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理你?”

“干吗?威胁我?我才不怕!”王雨萍无所谓的态度,“我一弱女子,你们是侠客夫妻,这么对我,不怕坏了你们的名声?”

“我是侠客吗?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管他什么名声。”庆柯更是一付你流氓我无赖的作风。

“我也不是侠客,也只是一弱女子。”耿寻芳跟着起哄。

“好吧,真话实说。”王雨萍妥协了,瞪着庆柯说:“从现在开始,我只是王雨萍,永远不许再提秦桧的侄女之事。”

“行!”庆柯和耿寻芳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两口子配得真好!”王雨萍对他们俩做了一个鬼脸,“我从小在秦府长大,一直跟着王夫人,做她的跟班,后来又成为她府上后廷文书官,就是专门帮她整理文书。十年来,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帮她整理百官档案,那是记录皇帝和百官**的档案,有各类官员贪赃违法的证据,也有他们见不得人的嗜好。这是秦桧用来要挟百官的一件法宝,这群狗官,个个都怕死,都贪财,都好色,都怕失去官位。只有一个另外,你们都知道他是谁,岳飞。”

庆柯冷笑道:“你真是想去北方吹风?是怕百官知道这些秘密来杀你灭口。”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王雨萍呵呵笑起来,“我不怕,那些档案已经全烧了,陪王夫人一起化成了灰。”原来那些档案资料都藏在王夫人的楼上房间里,王雨萍一把火不仅是烧王夫人,更是烧毁那些档案。

耿寻芳问道:“你烧了资料,可记忆你忘不掉,所以你才想到逃到北方去?”

王雨萍笑道:“也不全是,我准备行走四方,到处看看走走。”她想用旅行解除头脑的压抑,用时间磨洗内心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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