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炙勾起一个十分勉强的笑意,伸手摸了摸苏棠的小脸,牵着她的小手往府内走去,“现在就带你去见娘亲。”
意府的管家迎了上来,见着小主子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张和蔼的老脸上已是眼泪纵横。
苏棠有些疑惑地看着管家爷爷,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小姐,小少爷,请跟老奴来。”
不待苏棠问什么,管家已经提着一盏白色灯笼走在了前面,苏棠只好憋下心中的疑惑,被南宫炙牵着跟在管家后面。
西厢房,是她娘亲的闺房。
走近了,苏棠才发现那房间外面同样挂满了白色的布条和白灯笼,气氛肃穆阴森,让她不由得害怕起来。
只是,没有人给她喘息的机会,管家打开房门,便退到一边守着,苏棠看着那扇门,似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里面等着她,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苏棠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南宫炙紧紧攥着继续往前走,不得不进了房间。
房间一如往日的素雅简洁,光影氤氲中,她看见自己的娘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
“小棠儿,你过去吧。”
南宫炙放开苏棠的手站在一边,苏棠觉得手心空了,心里也像瞬间就没了依靠。
苏棠看了小哥哥一眼,最后看向床上的娘亲,小小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脚下却不曾停下,她一步一步挪过去。
走近了,苏棠才看清自己的娘亲死灰般的面色,紧闭着的双眼,苍白微抿的唇瓣,眉头轻皱着不曾舒展,似乎逝去之前还有放不下的事情。
对于死亡,她只有一点模糊的概念,那就是永久离开,母亲亡逝的事实,她必定承受不来。
苏棠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娘亲冰凉的手臂,又稍稍用力地推了推,但是娘亲毫无反应,她再也忍不住,扑倒在意凝秋身上,大声悲号起来。
“娘……娘亲……”
苏棠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呼唤都无法再让娘亲醒过来的时候,心中一痛,昏迷了过去。
自那夜之后,苏棠便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中还一直叫着娘亲,意问秋恢复清明后就一直守在苏棠身边照顾,不愿离开半步。
在意凝秋逝世的第二日凌晨,南宫圣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禹州,直奔意府。
这意府中,全是南宫圣当年留下来的心腹,听管家一一说完这些天发生的事,南宫炙一言不发,沉吟半晌后才授意下去,先不急着操办意凝秋的葬礼,用宫中秘药保护好她的遗体再另做打算。
当日傍晚,南宫炙送完汤药推开房门出来时,见自己的父亲正负手站在门外有些意外。
“孩儿见过父皇。”南宫炙朝南宫圣行了一礼,继续道:“小棠儿已经退烧了,但是母妃还是不愿意去休息,也不想见父皇,献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母妃了。”
南宫圣自知意问秋的脾性,无奈道:“随你母妃吧,也许这样能让她心安些。”
说完,南宫圣俯身抱起南宫炙,眼眸中带着慈爱打量他一番,觉得儿子言谈举止又比之前成熟不少,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个中细节他已经知晓,他南宫圣的儿子果然没让人失望。
“父皇为何这样看献儿?”
南宫炙从父亲眼中看到了赞赏和欣慰,他有些不解,以前都是他取得什么成就或武功上有所突破之后,父亲才会这样看他,但他现在并没有做什么事啊?
“因为献儿又长大了一点啊。”
南宫圣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此时,南宫圣面上一如往常,心中却是憋着一腔郁闷和火气,刚才暗卫来报,他那不安分的皇后,竟然趁他离宫,偷偷把二皇子南宫战送出了宫,藏到了自己娘家,还宣称是被歹人绑架,出动京城所有锦衣卫都寻不到一点踪迹。
哼,自己藏了起来怎么找得着,他们白家,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宫中因为二皇子失踪一事乱成了一锅粥,就在南宫圣得到这消息的第二日,宫里便派了人来接驾,太后懿旨,让他速速回宫。
虽然南宫圣心中亮如明镜,却也装作刚刚知情的样子,面上不时表露出些许担忧。
意问秋虽然一直不喜皇后,但是毕竟事关皇子安危,她再不情愿,也只得答应南宫圣带着装有意凝秋遗体的灵柩回京,只待回京后,择地安葬。
时隔六年,意问秋终于带着意凝秋回宫,只是流年易碎,世事已不是物是人非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