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这大叔所说,两点一过,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大叔已经开了张,卖了两斤桃子。
林双绛这边虽然有人看,但就是没有人问,不少人还好奇地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耐着性子给他们说。
这是香椿,炒鸡蛋最好吃还特别补,那是薄荷,吃羊肉在汤里撒上一些能去腥。
有好奇的人蹲下来查看,却被香椿的味道给熏了。
“好臭,还叫香椿!”
林双绛哭笑不得。
大叔的桃子新鲜,要价又公道,身上又是标准的农民打扮,生意特别好,不出一个小时,两担桃子已经卖了半。两相对比,林双绛这边实在有些冷清。
就在她有些心灰意冷的时,旁边走来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前面用轮椅推着一个腿脚不便的银发老人。老人嘴巴瘪着,看样子牙齿应该掉光了,一双眼也有些浑浊。
路过林双绛边上的时候,老人忽然拿手指了指。
后面推车的男人立马停了下来,凑近老人说了两句,便指着林双绛的那把香椿问道:“这是香椿吗?”
她赶紧用力点了点头。
“这就是香椿,早上才从树上采的。”
男人蹲下来,看了一下,又到老人边上说了会儿话,便问道:“怎么卖?”
“这把十块钱。”
男人也不砍价。和其他蔬菜比起来,香椿有点特别。一个是季节太短,香椿树刚刚萌芽那一阵招摇地上市,身价也金贵,一般菜都是一斤多少钱,香椿不,全都一两一两的标价。然后短暂地风光没几天,待芽长成叶子,吃香椿的季节就结束了,再贵也买不到了。
林双绛见他爽快地付了钱,又说道:“叔叔,这鸡枞要不便宜卖您吧?”
男人接过香椿,看了眼那篮子里灰扑扑的蘑菇,有些疑惑,听她说这是鸡枞,便蹲下来翻看着,嘴里却说的是另一个名字。
“这不是箭头菇吗?”
说着拿起一个,给那轮椅上的老人看,老人猛地睁大眼睛,嘴里嗯嗯呃呃地发出一些古怪的音节,估计是外地话,林双绛也听不太懂。
“小姑娘,你这些蘑菇怎么卖?”
林双绛有些后悔,原本只想把这蘑菇卖出去,早知道这男人知道这是啥,她就不那样说了,现在却有些不好办了。
“这是我和同学上山玩的时候捡的,只听大人说可以吃,却不知道怎么卖。”
看着眼前黝黑敦实的女孩,男人也不怀疑,心中却想这些人真不识货,想了想说道:
“这一篮子,我给你五十块怎么样?”
林双绛有些惊讶,本以为男人会压价,却没想到他给的价钱并不算低。
“恩。”
卖桃子的大叔忙着给客人称桃子,虽然注意到有人问小丫头买东西,心中虽然怕她吃亏,但实在抽不开身于是便只是多看了两眼男人。
男人数了六十块零钱给林双绛,拿着东西便带着老人走了。
老人捏着那把香椿,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似乎极喜欢这股味道,脸上洋溢着淡淡的满足。想起刚才那位一脸嫌弃说臭的人,林双绛也有些好笑。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做生意就是这么奇怪,大路货自然能来钱,但是偏门货的收益也不低。
攥着颇有些厚度的钱,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这种感受就和伤悲大学毕业得到第一份工资薪水一样,感觉未来无限美好,有许多可以畅想的空间。
大叔忙完了,过来一看林双剑瞬间卖了两样东西,也有些咋舌,再问价钱,林双绛也没有瞒他一五一十说了,大叔简直震惊了。
嘴上不说,心里却笃定傻人有傻福,这丫头算是遇上冤大头了。
一边又告诉她把钱藏好,这条街人很杂,离客运站又近,还是小心为上。
林双绛心中一暖,自己的东西卖了个好价钱,剩下的薄荷就算是卖不出去也不要紧,于是便开嗓帮着大叔卖起了桃子,不一会儿桃子也卖光了。
两人收拾着东西要走,后面街上专门卖羊肉粉的老板娘出来拦住了林双绛,问她薄荷怎么卖。大叔脸色有些不好,这薄荷在这放了快一个下午这女人都没来问,现在看他们要走了才来,只怕是故意想要捡漏子的。
林双绛自然也看了出来,于是说道:“您出个价吧。”
女人把手在围腰上抹了抹,然后伸手在一袋鼓囊囊的薄荷间翻了翻,说道:“你这都不是很新鲜了,两块钱都卖给我,也省得你们再背回去。”
“薄荷不重的。”
林双绛拎着麻袋晃了晃,示意她一点都不怕麻烦。
女人的笑一下子僵住,“三块钱。”
林双绛摇了摇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十块?你当是抢啊?”
老板娘插着腰,声音变得又细又尖,听得人耳朵疼。
“五块钱,不能再多了,又不是什么精贵的玩意儿!”
本来五块钱卖也可以,只是这老板娘的态度让林双绛很不爽,要真是五块钱卖给她,她就会一直很不爽。
“我弟弟喜欢吃薄荷,卖不掉,我自己拿回去吃。”
她木着一张脸,粗声粗气说道。
其实林双鹿最讨厌薄荷了,那窝里横不要说吃,就是闻到薄荷的味道就会打喷嚏,碰到薄荷的叶子就要起疹子,让他吃,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拿回去捉弄一下他也好。
林双绛暗暗想到。
重新把口袋系好,林双绛和大叔站着,转身就要走。那老板娘一跺脚,从后面追了上来,眉头皱得死紧。
“十块就十块,连口袋一起给我!”
说着也不管林双绛答不答应,就把袋子抢了过来,又从围腰里肉疼地翻找着,最终拿出一张用胶带粘好的十块钱给她。
林双绛看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们乡下这样的钱用不掉。”
老板娘看她这个倔头倔脑的样子,差点就伸出手指头来戳林双绛的脑袋,好在她眼疾手快地避开了,大叔见女人要动手也是被气得不行,伸手就林双绛把袋子抢过来。
女人将薄荷袋子紧抱着,看这一大一小能气死个人,关键她今天也没买明天用的薄荷,就想等会儿捡这小姑娘的便宜,哪知道反倒是碰一鼻子灰,便宜没占着还吃一肚子气。于是只得不情愿地重新拿出一张完好的钱丢过去。
林双绛也不嫌弃,从大叔后面站出来,从地上把钱捡起来,拍了拍灰尘,装到了自己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