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诚离开云通市已经有一段时间。
原则上来讲,他作为一个军人,是不能离开驻地的,但因为之前处理灾情得当,对当地情况比较了解,所以这次便召他过去参加会议。
会议结束后,他回到云通市,带来一个消息。
是关于云通市当地的矿业规划。
在此之前,靳寒已经从苏离老师那里得到消息。作为留守本家的唯一血脉,他主要是看守家祠和管理一些国内的产业。以靳家现在的势力,大可不必如此,整个云通市产生的经济效益估计还没有他们的一个分支产业大。当初主要的产业都转移到海外,国内也是不久前才慢慢进来,靳寒到此,几乎是个弃子。然而靳家是没有想到,这个偏远的故乡,既没有赶上改革开放的大浪,也没有优越的地理位置,现在竟然忽然有了富裕的本钱。
矿业不同其他。
利益几乎是赤裸裸摆在面前的。
靳寒也因此得了绝地重生的机会。
浅红色清澈的乌龙茶汤在白瓷碗里,溢出屡屡清香。面容精致的少年手执茶壶,不紧不慢地为老师添上,偶尔拨弄一下盘子里的线香,眉眼淡淡的,看着像是一幅画。
浓也是他,淡也是他。
王以诚从外面进来,风尘仆仆,进门以后将大衣脱下挂在一旁,抬眼看向少年和男人。
苏离一向深不可测。
而靳寒本来少年心性,颇有些意气,现在看着却越来越像男人了,沉稳,但又有一种不可捉摸的疏离。他叫他,男孩抬眸,眼神一亮。王以诚放下心来,还是他熟识的那个孩子。
开矿的事,一语带过。
不能多讲,对方也不需要他多讲,靳家的消息向来灵通,知道的恐怕比他还多。
苏离点点头。
示意靳寒帮男人倒茶,少年挽起袖子,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到底还是让王以诚捕捉到了。憋在这里那么长时间,他已经从一个孩童长成了少年,关于自己的处境想必也了解了。
靳家的弃子。
男孩是这么认为的,急于想通过做成一些事来证明自己。
王以诚颔首,将茶一饮而尽,把叹息也吞下。
或许是苏离和他说了些什么吧,此时的少年看着野心勃勃,仿佛一只蛰伏的豹子,只等猎物出现的那一瞬间扑上去,丝毫不想,那猎物后面或许就是万丈深渊。
两个小时的叙旧,小王说累了,便先去休息。
此时客厅里只剩下苏离和靳寒,茶过三回,香味渐渐到达顶峰。苏离把杯子放在嘴边,去闻茶香,手指微微用力,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
“你现在很得意吗?”
靳寒猛然抬头。
并不说话。
男人似乎已经得到自己的答案,也不继续追问,将渐渐冷却的茶汤放下。转而去抢男孩手里的铜壶,靳寒一愣,让男人得手。
里面已经没有水,只剩下茶渣。
全数倾倒出来,在桌上,苏离笑着问:“有意思吗?”
“什么?”
少年紧锁眉头,颔首。
不知道苏离是什么意思,男人的情绪变化很快,为了不被他影响,靳寒无时不刻都在克制自己,方才王以诚回来,他卸下防备,转身就不得不面对苏离阴阳怪气的诘问。
有意思吗?
他也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