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舞——”
“从这里离开,非要我说‘滚’吗?”旬舞弥的声音趋于冷如寒冰,坚决地没有任何余地。
“以前,我把人分为善与恶,好与坏。”虽然几乎感知不到她的能量属性,但我知道她在听,“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才知道那样的想法多么幼稚。旬舞弥,你现在的心境和你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很多事……都是阴差阳错,罪责不可能归咎到哪个人身上去。”
我想起在君家看到的档案资料,笑得苦涩,“种下的因自然会收果,用不了多久,那些想靠霸权征服世界的家族就会彻底瓦解,悲惨到难以想象的地步。首先覆灭的,便是北镜和桦夜,或者泠羽。”
“存在了数百年的署会联盟都因人心不齐崩毁,这几个内斗如此厉害的家族也撑不了几时。贪婪,权欲,这些使人疯狂的东西,最终非但不能让他们上天堂,而且会落入更深的地狱。”
我感知到旬舞弥的气息,虽然只有一点,但足以说明她就在附近。“你本性不坏,行事光明磊落,不屑背地里耍手段。旬舞弥,你只是恨命,所以才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抵抗。”
“你说的简单!你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只是……只是……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字眼,不觉得太自以为是了吗?!”一股能量压力袭来,旬舞弥出现在我的身前,狠狠拽住我的衣襟,“为什么我不能去杀人?那些世家大族以前也是这么对我父母的!我不过是把他们所做全部奉还罢了!路铭邱,你知道我过得是什么狗屁不如的日子吗?!”
“难道我能见到自己的父母?还是说,我一直顺风顺水,过得很幸福?”我淡淡道,“旬舞弥,只有自己才能替自己做主,也只有自己才能找到快乐。做那些事,你真的快乐吗?”
“……”旬舞弥似乎愣住了,慢慢放开我的衣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按住她的肩,“你年纪虽小,但聪慧非常,多问问自己,总能想明白。其实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这一年中,我也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待。”
旬舞弥想说什么,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口。半响,她才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走,我闲的时候会思考的。”
我推动轮椅向山下的小径走去,旬舞弥还是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护送我下山,直到感知到苏维斌和沧南晰的能量属性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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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是三个月。忘了说,我现在在一家武器店工作,负责将能量溶入附魔宝石,然后嵌在武器上。
因为手法比较娴熟,所以报酬也在增加,很多人都点名要我溶的宝石武器。我以不想出名为由,每次都不会当面给客人溶宝石。那些顾客多少听说了我的一些情况,都以为我是一个术法精湛的瞎眼残疾老头。
唉,我只能无奈地笑笑。工作之余,我就会去购物商城购置点东西回去做饭,便宜家里两个吃货。苏维斌那个少爷只会解剖,不会做饭。沧南晰掌握的菜系加起来不超过4道,我就不说什么了。
“小伙又来买菜啊。”大妈热情地招呼我,当即拍出一条鱼,“刚捞的,新鲜着,要不要来一条?”
我用灵力判断了一下这条鱼的活性,点点头,“好。”
大妈刚把处理好的鱼递给我,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人的惨叫声,条件反射转过身。
“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个乞丐,拿别人铺上的馒头和菜吃,被人打了。”我把钱给大妈,总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那是什么人?”
“一个年轻男人,20出头的样子,看他胸襟的标志有点像……像……”
“像是杨氏家族的。”
我险些把袋子掉在地上,定了定心神,“这样啊。这条鱼确实新鲜,谢谢阿姨。”
“不用。”
那惨烈的叫声突然消失了,只听见敲打的声响。我使了瞬间转移的术法来到那个年轻人面前,一下感受到了他的能量属性。
“他欠多少钱?”我面对着说话人,年轻人似乎动了动,轻声道,“路……主师……”
“闭嘴!”我喝道,“我来还。”
“你一个瞎子,又是坐轮椅的,有多少钱?”面前的几个无赖说着说着便笑起来,我冷笑了两声,“不就是两个馒头吗,莫非你们的馒头都是黄金做的?”
“诶,对,就是黄金做的。要想让我们放过这个臭小子,你就得出黄金的价格。”
“可以啊。”我掏出两个术法做的玉米馍,“黄金馒头。”
几个无赖明显不吃这一套,冲上去就想给我点颜色看看。我指尖一划,透明的矢术气浪立刻将这些大喊掀翻在地,痛得大喊大叫。
我随手张开结界,碰到他肩上的伤,灵气一点点修复他躯体上的伤痕。“能自己走吗?”
“……”
我叹了口气,“先到云继里来吧。”一阵风的工夫,我便把习清带回了家。习清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块地方是好肉,全都是伤,即使我看不见,也能够想象地出是怎样的惨状。
“主师……我们都以为……”
“别再称呼我主师,我已经不是了。”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屋子里变得暖和许多,“以为什么?以为我早就死了?”我将药水融到他的血液中去,“现在很失望?”
“没有……”习清的声音很痛苦,“我看到异象时,以为你已经去了,才决议离开泠羽家族。我没有背叛杨氏……呵,我不奢望您再相信我,而且我也……差点害得你失去生命。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恨我。”
“泠羽晨给了你什么条件?”我啃着黄金玉米馍,说道,“臭小子直接就被框进去了?你可是跟随杨先生出生入死的将领,这点觉悟都没有?”
“不是实物。”习清道,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罐药,“是幻象。造成人视觉错乱的幻象。让我以为你蓄意谋害家族,伤害霏儿……,而他才是拯救者,是正道。”
“还有这种东西?”我摸了摸药罐,他注意到我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路铭邱……都是因为我……否则你不会成这个样子……”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我现在已经又瞎又残了,你说话也改变不了事实,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了。”我听见开门声,“是苏维斌和沧南晰,嗯,也就是小莉。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再与你慢慢细说。你就在这里住下,维斌会替你治疗的。我要听你把完整的经历,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地说给我听。”
习清似乎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