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库全书 > 历史军事 > 醉雪图 > 第二十四回:相国寺割发留情 凤凰山负伤落

第二十四回:相国寺割发留情 凤凰山负伤落(1 / 1)

上回说金莲入了知学堂,每日跟着孟夫子诵读《三字经》、《百家姓》,回到家时,便将一天所学完整背给李三、谭雪听。李三夫妇因金莲这般聪明伶俐,感觉十分开心。孟夫子自从收下了金莲,时常对人夸赞道:“我孟夫子一生教的学生无数,偏就这个潘金莲是我最见过最聪明的门生,不说过耳不忘,更是勤奋好学,若是男儿身,长大了必定是个状元郎!”此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整个清河县都知道知学堂有个三岁神通。街坊邻居见了谭雪夫妇,也都对金莲赞不绝口。

金莲在清河县成了家喻户晓的神童且不说,却说陈艳双在照圆方丈的帮助下,见到了郎武主持,郎武主持因陈艳双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故而答应教陈艳双武功,并吩咐她每晚三更时起床习武,五更时回去睡觉。陈艳双因夜来习武,白天多半在屋里睡觉休息,只吃饭时才和腊梅见面说话。腊梅白天一个人呆在屋里,晚上却按时睡觉,因此越发的感觉无聊烦闷。白天里有几次去叫陈艳双一起出去走走,陈艳双都说困倦不愿走动,后来腊梅也便不再来搅扰了。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了半月有余,正值***,烈日炎炎,蝉鸣不止。腊梅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热浪袭滚,树叶一动不动如同木雕般,唯有蝉声嘶鸣,宛若哭丧哀号。腊梅懒懒摇着蒲扇,心中烦闷不已。却巧看见幽静匆匆经过,腊梅急急跑出门去,大踏步追赶上幽静,气愤愤道:“你待哪里去?俺一个人呆着好是心烦!”幽静停下双手打供道:“阿弥陀佛,师傅吩咐我前去清扫罗汉堂,不知女施主有何吩咐?”腊梅笑着说道:“要去清扫罗汉堂?正好,俺闲来无事,陪你一同去可不好?”幽静恭敬道:“阿弥陀佛,万万不可,施主请回房休息吧!”说罢转身上罗汉堂走去。腊梅站在那里,心里寻思:“臭和尚,不让俺去,俺偏要去!”于是悄悄跟在幽静身后。幽静到了罗汉堂,打开厅门,找来扫帚,拂尘甚物,正要清扫,却听见门外有人说道:“臭和尚,你好好睁开眼看看谁来了!”幽静吃了一惊,回头看时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腊梅。幽静道:“阿弥陀佛,这里是寺院圣地,不经方丈应允,其他人等不得入内!还请施主速速离了去!”腊梅站在门口,满脸神气,笑嘻嘻道:“甚寺院圣地?不就是些破铜烂铁吗?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全都瞪眼吓人,全都不是甚好东西!”幽静忙说道:“施主,快休这般说!这些都是天界的大神,若是惹得他们怒了,就是施主有十条命也都难保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腊梅一听,哈哈大笑道:“你说甚哩?想要拿他们唬俺?俺偏就不怕他们!他们啊个个都是呆鹅!”幽静忙说道:“施主,不可胡说!惹怒天神,是会造报应的!”腊梅说道:“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呆鹅?”幽静不解道:“呆鹅?我当然不是了,我是人不是鹅!”腊梅听了笑将起来道:“你不是人,你是呆鹅!”幽静道:“施主,缘何这般出口伤人?”腊梅道:“你不是呆鹅,做甚一口一个施主?俺不叫施主,俺有名有姓,唤作腊梅!”幽静不觉好笑道:“施主,你误会了,但凡进来师院烧香拜佛的,都称作施主!男的称男施主,女的便唤作女施主!”腊梅笑着说道:“臭和尚,那我问你,出家人不打诳语是不是?”幽静点头道:“是也!出家人从不打诳语!”腊梅问道:“俺叫腊梅,你却叫俺施主,这不是打诳语又是甚?”幽静支支吾吾道:“这。。。这。。。”腊梅不耐烦道:“什么这这那那的!以后你不准再叫我施主了!只能叫我腊梅!”幽静说道:“施主,这可使不得!直呼施主名姓,多有不尊!”腊梅笑着说道:“名字是我的,我都不怕不尊,你又怕甚来?放心好了,俺只想让你在无旁人的时候叫我腊梅,可好?”幽静道:“这怕是不妥!”

腊梅走了过来,默口不言,拿起拂尘拂去罗汉身上灰尘。幽静看腊梅不悦,也只拿起扫把扫地。两人忙活了一阵子,只因天热,额头脸颊都渗出汗来。腊梅递给幽静一条手帕说道:“累了吧?都出汗了!”幽静看着腊梅,微微一笑,伸手去接手帕,取停在那里不动弹了。两人相视一看,不觉含情脉脉。过了一会儿,腊梅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这般入迷!”幽静方才回过神来,却将手缩了回来,说道:“没。。。没想甚!”腊梅说道:“那你为何又不接这手帕?”幽静说道:“我乃出家人!怎可受用你的手绢!”说罢自用衣袖擦拭汗粒。腊梅看了哈哈大笑。幽静不知何故,便问道:“你只顾笑怎地?”腊梅却仍旧笑,也不言语。幽静便也跟着哈哈笑将起来,腊梅问道:“你笑甚来?”幽静笑着说道:“看你笑,我便笑了!”腊梅说道:“你看你,好一个大花脸,就跟唱戏人似的!”幽静问道:“怎的就一个大花脸了?”腊梅说道:“你衣袖上都是尘土,适才擦汗时便都涂在脸上了!”幽静说道:“原来恁地,我说你只顾笑来着!”腊梅拿起手帕,轻轻替幽静拭去脸上灰尘,说道:“好了,这下擦的干净了!”幽静却似没听见一般,仍盯着腊梅看。腊梅微微一笑,娇羞道:“幽静,我好看吗?”幽静回答道:“好看!你真好看,就跟天上的嫦娥一般!”腊梅打趣道:“莫不是你见过那天上的嫦娥?”幽静忙后退了几步说道:“不。。。不,没见过!”说罢拿起扫把继续清扫。腊梅也拿起拂尘,两人只顾清扫,也都不言语了。

清扫完罗汉堂,幽静说道:“多谢你帮我一起清扫!”腊梅笑着说道:“举手之劳罢了,反正俺闲来无事可干!”幽静问道:“你何不去找你同来的那个施主解闷?”腊梅说道:“她呀,天天都在睡觉,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起来和我说说话!”幽静问道:“莫不是女施主生病了?”腊梅说道:“看姐姐面相,不是生病的样儿!准是等的心灰了,又不肯回去,故而如此吧!”幽静说道:“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还要常去劝劝她才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只要你们有耐心,主持一定会答应你们的!”腊梅说道:“嗯,谢谢你,幽静!听了你这番话,俺这心里倒好受了许多。”幽静说道:“以后若是你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陪你去花园走走!”腊梅开心道:“好啊!偌大的一个寺院,你也带我好好看看才好!也不枉来此一遭!”两人又叙谈了一阵,幽静将腊梅送回客房,自去念经诵佛。

吃过饭晚饭,腊梅因屋里燥热,对陈艳双说道:“姐姐,咱去屋外走走吧?外面有风也凉快!”陈艳双白日里都在睡,这会也觉得神清气爽,正要去透透气,于是就随着腊梅出了屋门,信步闲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花园里,陈艳双说道:“咱们走到花园来了!”腊梅看四周都是花草,在月光下依然分明,前面不远处有个石桌,于是说道:“姐姐,咱去那里坐下歇息吧?”陈艳双便走了过去,坐在石凳上,只因日间暴晒,石凳上余热未尽,摸起来尚且发烫。于是站起身来说道:“腊梅,闲坐这里无趣,不如练武你看!”腊梅欢喜道:“好啊!这里有圆圆的月亮,还有浓浓的花香,再有姐姐的练武,那真是太好了!”说话间陈艳双已经来到一片空地上,先挽了长袖,扎了长裙,握拳挥臂,弓步踢脚,耍将起来。腊梅看了不禁连声喝彩,果然耍得好拳。有《临江仙》词为证明:

身轻似燕腾空跃,掌拳变幻出奇。飞翔已过数十里,乍挥长臂,神力自无敌。

平地震动声霹雳,惊扬厚土尘烟。衣裙舞动若飞仙,一声呼吼,恐吓万花蔫。

陈艳双舞毕,腊梅忙走来为陈艳双摇扇吹凉。腊梅说道:“姐姐,且坐下来歇歇脚吧!”陈艳双说道:“我不累,你看我可曾面红气喘?”腊梅仔细看时,果然觉得陈艳双面不红心不跳,和往常一般。腊梅惊讶道:“姐姐,你练了这么长一阵子武功,跳上跳下,飞来飞去,挥拳踢腿的,得消耗多少体力!你却这般平静?”陈艳双听罢笑将起来,却不回答。腊梅追问道:“姐姐,你自顾笑怎的?倒是说说嘛!”

陈艳双笑了一阵,方才说道:“你道我白日里缘何睡觉不起床?”腊梅说道:“这个简单,姐姐欲要来找主持学武功,只是主持迟迟不肯相见,故而姐姐等得心烦意乱,所有没精打采,就天天睡觉喽!”陈艳双说道:“哎!原来你以为恁地!”腊梅问道:“姐姐,莫非还因别的?”陈艳双笑着说道:“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哩!我每日五更天就起床,手提两个水桶,去山门外的汴河打水,直到把水房的水缸全都打满了,才回去睡觉的。”腊梅听来,笑着说道:“姐姐休要说笑,俺才不信哩!”陈艳双笑着说道:“腊梅,你居然不信?我说的可全都是真的!”腊梅说道:“那水房俺也去看过,里面少说有二十口大缸,这许多大缸,就你一人如何装的满?休要瞒骗我!”陈艳双看腊梅不信,便说道:“明日里,我出门时自会叫你,你也来看看,方信我所言不虚!”腊梅说道:“去就去,除非俺亲眼看姐姐把所有的水缸装的满了,俺才信!”陈艳双说道:“好,明早就让你看看姐姐的厉害!”两人一递一句闲叙,待到起风,天气下凉,两人方才各自回房歇息。

睡到三更时,陈艳双便悄悄起床,装束停当后出门去见郎武主持。陈艳双刚到主持门口,却看见一道黑影闪过,陈艳双定睛看时,是个黑衣人,于是飞身追去,陈艳双追不多时,却不见了踪影,正停下来张望时,却见黑衣人猛地从身后打将来,陈艳双侧身躲闪,拳头只擦衣而过。陈艳双心里一惊,却也不含糊,连忙挥舞双掌,与黑衣人战作一团。一个用拳,一个使掌,拳来时正对头脑,掌去时直逼心窝,一来一往,翻来跳去,不觉打了十来个回合,两人正打的紧要,黑衣人转身欲逃,陈艳双慌忙去追,却不提防黑衣人空中回旋,伸手自锁艳双咽喉,闷的艳双呼吸急促。黑衣人看了一阵了,轻出铁拳朝陈艳双肩上打去,陈艳双后退了几步,低头将手抚摸肩膀,再抬头时,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陈艳双喘着大气,用衣袖擦去脸上汗珠。过了一会,却看见主持走了来,陈艳双连忙上前施礼。主持看陈艳双神色惊恐,因问道:“看你这般摸样,好像与人交过手?”陈艳双说道:“不瞒长老,适才弟子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便赶去与打厮打,本想将其擒获,却不曾想那人武功高强,反被他打了一拳!”郎武问道:“伤着没有?”陈艳双道:“伤倒没伤着,那黑衣人只是轻轻击了我一拳,却也感觉疼痛!”郎武说道:“想必那黑衣人也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擒住你又没有伤害你,只能说你很幸运!”陈艳双说道:“是的师傅,不然此刻怕是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郎武问道:“现在还能练武吗?”陈艳双笑着说道:“长老,这一拳并不碍事!请长老继续教我吧!”郎武微笑道:“好,很好,那咱们就继续练武!先把我昨日里教你的练一遍我瞧!”陈艳双应诺,走去练将起来。

约莫五更天时,郎武主持说道:“时辰已到,今日且练到这吧!”陈艳双道:“是,长老!多累长老了!”郎武主持道:“你也回去歇息吧!”说罢转身回屋。陈艳双径直走到腊梅房门口,轻轻敲门,敲了几下,却没有回应。陈艳双笑道:“这腊梅,睡的竟恁般沉!”于是喊道:“腊梅。。。腊梅,起床了!”腊梅正睡的香,模模糊糊听见有喊叫声,细细听来,却是叫自己名字,于是含含糊糊问道:“谁来?是谁唤我?”陈艳双说道:“腊梅,是我!快开门!”腊梅问道:“是姐姐,天还恁早,你唤俺作甚?”陈艳双说道:“你倒是忘了?不看我怎地灌满水缸了?”腊梅揉揉眼睛道:“哦,知道了!姐姐稍候!”说罢起床穿衣。待到装束停当,腊梅走出房门,问道:“姐姐,这天兀自未两哩?”陈艳双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了,这个时候才刚五更一刻!别说这么多了!直跟我来便是!”于是腊梅跟着陈艳双走去水房。看守水房的水头正酣睡,听见敲门声,便问道:“可是陈施主?”陈艳双回道:“师傅,是我,我来打水!”不多时,水头打开水房,说道:“施主起的早!自去里面拿水桶打水来便是!”陈艳双道:“多谢师傅!”水头说道:“施主请便!有事唤我即可!”说罢走去卧房歇息了,陈艳双道:“有劳师傅了!”陈艳双走去水房一手提一个水桶,吩咐腊梅说道:“你提一个就是了!”腊梅提了一个水桶,刚出水房,便看见陈艳双飞也似的向寺外跑。腊梅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姐姐。。。姐姐,你慢些,等等我。。。等等我!”陈艳双笑着说道:“快来,追我啊!”

陈艳双一路飞跑,来到汴河,将两桶水都装满了,站在一旁等腊梅。过了好一阵子,腊梅提着水桶,气喘吁吁走来,一边擦汗一边抱怨道:“姐姐,你作甚只顾跑?也不等我一等?”陈艳双道:“俺这回跑的还算慢的了!若不是等你,这会子都已在回去的半路上了!”腊梅走去打了一桶水,趔趔趄趄的提到岸边来,说道:“姐姐,这桶水恁地沉重,光是站着提起都费力,如何再提到寺院里去?”陈艳双笑着说道:“你呀,平日里倒是挺有主意,这会倒是没了主意?你不会只提半桶?”腊梅笑着说道:“姐姐说的有理!”说罢水桶一倾,倒去了一大半,笑呵呵道:“这下俺能提的动了!”陈艳双道:“那好,咱快走吧!”说罢双手提着水桶,疾步似飞,腊梅在后面追赶不上,直口里嚷嚷不断。将近酉时末牌时分,陈艳双坐在水房门口等腊梅,腊梅提着半桶水,有气无力,五步一停,十步一歇,一步一步朝水房来。看看腊梅走的近了,陈艳双跑出接着说道:“来,让我来吧!”腊梅将水递给陈艳双,长长舒了口气,仰天长叹道:“老天爷啊!俺终于到了!”陈艳双说道:“快过来,看看这水缸是否都满了?”腊梅缓缓走来,仔细看这二十来口大缸,惊讶道:“天啊!真的全都打满了!姐姐莫不是那天神下凡?”陈艳双笑着说道:“我倒不是甚天神下凡,就是侠女下凡罢了!”逗的两人笑了一回。陈艳双说道:“累了大半天,快回去歇息吧!”两人这才各自回房歇息。

直到晌午时,幽静送来饭菜,敲腊梅门时,却无人应,幽静问道:“施主在吗?”连问了几声,才从里面传来回音道:“在,唤我作甚?”幽静说道:“该吃饭了,我是为施主送饭来的!”腊梅披上外衣,走来开门,问道:“幽静,这甚时辰来?”幽静道:“已到午时!”腊梅说道:“来,进屋说罢!”幽静忙说道:“不了!”说罢将饭菜递给腊梅,腊梅接过饭菜,只觉腿脚酥软,正欲摔倒,幽静眼疾,一把扶住腊梅,问道:“你没事吧?”腊梅道:“没事,只是腿脚乏软!”幽静扶着腊梅走去木凳上坐定,将饭菜放在桌上,说道:“你是生病了?”腊梅说道:“没有,今早五更天和姐姐去寺外河里打水,故而腿脚乏软!”幽静说道:“原来是恁地!我就不打扰了,你吃过饭好好歇着吧!”腊梅说道:“我腿脚不便,你先把姐姐的饭菜送去,却再来和我说话!”幽静道:“也好!”说罢拿出一份给陈艳双送去。送完饭,幽静来到腊梅房里,说道:“饭菜已经送过去了,你也慢慢用吧!”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见腊梅‘啊’了一声。幽静回头看时,见箸子也掉在了地上。于是走上前来问道:“你这么了?”腊梅娇声道:“人家提水桶累的,手都握不在一起了!”幽静弯身拾起箸子,擦拭干净,问道:“这可如何是好?若不吃饭岂不饿肚子了?”腊梅说道:“办法倒是有的,只怕你不依!”幽静问道:“甚法子?”腊梅诡笑道:“你喂我吃不就是了?”幽静看着腊梅,忙说道:“不。。。不,万万使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是出家人!”腊梅笑着说道:“我常听人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救苦救难!你看我有难,却不救我,若是如来佛祖知道了,定会责罚你的!”幽静道:“这。。。”腊梅道:“不愿意喂我就算了!把饭菜端走吧,我不吃了,以后都别给我送饭了!”说罢起身走去床边,却跌了一脚,在地上挣扎不起。幽静忙走上前扶起腊梅,让她坐在床上,说道:“打水都累成这般了!以后还是别打了吧!”腊梅生气道:“累不累,关你甚事?反正我就是一个没人关心,没人疼的小丫头!”说罢眼泪扑簌簌直流。幽静看了心疼不已,劝说道:“腊梅,快别哭了,若哭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在?还是我喂你吃些饭,也好有力气不是?”于是端起桌上的饭菜喂腊梅吃下。腊梅呆呆看着幽静,一声也不言语。

待到过了几日,腊梅已经完全恢复,陈艳双再让腊梅一起去打水,腊梅吓的只推故不去。白日里,只缠着幽静,让幽静带她去逛寺院,每每去到花园,便在花丛中穿梭,不肯离去。幽静看腊梅如此喜欢花,有时会摘一朵给她插在额发上,有时也会编制一个花环送与她,腊梅将花环戴着头上,更是欢喜不已。过了夏秋,已是冬日了,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在风中起舞,从天亮时下,到了晌午时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屋外银装素裹,好一个玉粉乾坤。腊梅一人坐在窗前看雪,忽地想起儿时堆雪人的场景,于是想要屋外玩耍。腊梅找来幽静,说道:“我想要堆雪人,你陪我一起堆吧?”幽静道:“这?若是被方丈知道了,非惩罚我不可!”腊梅气冲冲道:“哼!你若怕方丈惩罚你,你就回去念你的经,诵你的佛吧!”说罢出了房门,拿着铁铲自去堆雪人了。幽静看腊梅生气了,便也跟了过去,用手捧雪,帮着腊梅堆雪人。不多时,一个雪人便堆好了,幽静笑着说道:“雪人堆好了,我们快回去吧!”腊梅笑着说道:“不回去!我还要再堆一个!”幽静不解,也不敢多问,只留下来帮忙。过了一阵,三个雪人都堆好了,幽静笑着说道:“真像三兄弟!两边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中间那个是小沙弥!”腊梅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从腰间取出手绢,挽成花帽,带着一边的大雪人头上。幽静看了,笑着道:“给雪人戴上帽子,还真好看!”腊梅用手在另一个大雪人头上点了两排六个点,问道:“你说这个什么?”幽静笑着说道:“这个肯定是个和尚!头上还有六个戒疤哩!”腊梅笑着说道:“你看,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这个带头巾的就是我,那个和尚便是你,中间这个小和尚就是。。。”幽静问道:“是谁?”腊梅红着脸说道:“就是咱俩的孩子!”说罢跑进房去关闭了房门。幽静将手抚摸着小和尚,傻笑道:“咱们的孩子!真可爱!”说罢长叹道:“只可惜我已是个出家人了!出家人四大皆空,如何还能有甚子嗣。”缓缓直起身子,慢慢悠悠回佛堂去了。

时光荏苒,新年已过,须臾已是正月二十五。三更时,陈艳双依旧来找主持,正走着,却忽地闪出一个黑衣人,陈艳双说道:“是你?去年我曾看见过阁下!今日必生擒你!”那黑衣人却不答话,挥拳便直朝陈艳双心窝打来,陈艳双飞身跃上前去,与黑衣人厮打。两人在黑影里穿梭,你来我往,你攻我守,退进相结,大战五十回合,仍不分胜负。陈艳问道:“你是何人?敢潜入这大相国寺来?”黑衣人向后退了几步,哈哈大笑,用手揭去蒙面。陈艳双定睛看时,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郎武主持,于是忙上前打恭道:“原来是长老!弟子不知,还请恕罪!”郎武笑着说道:“无妨!适才只为试探你的功力!却是大有长进!还记得去年那个黑衣人否?”陈艳双笑着说道:“长老,莫非去年那个黑衣人也是长老您?是故意试探我的?”长老笑着说道:“不错,正是我!那时你只能接我十招,如今却已经能够和我打到五十回合了!你可以离寺回去了!”陈艳双道:“长老,我和刁虎约定的是三月初八,现在还有些日子,想再过两日走!”郎武主持道:“也好!你自便吧!练武就到此为止了!这两日有甚不解之处,尽管来找我!”陈艳双道:“多谢长老!”郎武自回屋去了。

吃过晌午饭时,陈艳双走来寻腊梅,却看见屋里没人。便在门口等候。过了一阵子,只见幽静送腊梅回来,两人有说有笑,好不欢喜。腊梅看见陈艳双,忙上前说道:“姐姐,你醒了?今日怎不多睡会?”陈艳双笑着说道:“你就是巴不得我都睡觉了,你好和幽静师傅一起赏花听经哩!”腊梅红着脸道:“姐姐,哪有呀!刚才正巧去外面走走,便碰到幽静了!”幽静笑着说道:“是。。。是!施主,小僧告退了!”说罢走了开去。陈艳双微微一笑,说道:“腊梅,你莫不是喜欢上这个小沙弥了吧?”腊梅一脸娇羞道:“姐姐,你又拿我寻开心哩!”陈艳双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再过两日咱就要启程回阳谷了,你好好收拾收拾吧!”腊梅听了一愣道:“再过两日就要回去了?这么快!”陈艳双戏道:“怎么?这么快就舍不得你的幽静大师了?”腊梅说道:“姐姐,你又拿我耍哩!我只是说这么快就到了你和刁虎比武的日子了!”两人闲叙一阵,陈艳双便回房歇息去了。

腊梅在屋里坐卧不宁,只立着窗前看。忽想起和幽静初见的场景,还有编制花环,堆雪人等等,想着想着不觉泪水滴流。约莫申时,幽静走来,看见腊梅眼圈发红,便问道:“腊梅,你眼睛怎么了?你哭了?”腊梅只低头不语。幽静关切道:“腊梅,你怎么了?莫不有甚心事?”腊梅仍旧不言语。幽静又问道:“腊梅,你是不是想家了?”腊梅这才说道:“幽静,再过两日俺便要离开寺院回山东去了!”幽静惊道:“这么快就走?”腊梅含泪笑着问道:“怎么?你是舍不得我走?”幽静张着口,半晌说不得话。腊梅走去关上房门,窗子也拉了下来,走去拉着幽静坐在床边。幽静问道:“过两日就走了,衣服都收拾停当了否?”腊梅双手紧握幽静的手道:“幽静,有句话我一直就想问你!”幽静道:“你问吧!”腊梅道:“你。。。你喜欢我吗?”幽静支吾道:“这。。。”腊梅说道:“你快说啊!到底喜不喜欢我?”幽静答道:“喜欢!”腊梅笑着说道:“我也喜欢你!”说罢依偎在幽静怀里。幽静伸手抱住腊梅,浑身直到哆嗦。腊梅问道:“你很冷?”幽静道:“不冷!只是我是出家人,如今却破了色戒,死后怕是要进十八层地狱了!”腊梅笑着说道:“说甚破了色戒?你也只是抱抱我罢了,又不曾。。。不曾有过肌肤之亲!”幽静却不言语,只把腊梅紧紧抱着怀里。过了一会,腊梅起身说道:“我这一走,怕是今生永难再见了!我送你一样东西!”幽静问道:“你要送我什么?”腊梅拿来剪刀,从头上剪下一绺头发,装在荷包里,送给幽静说道:“我把头发装进这里,以后你看见它时就如同看见我一般!”说罢抱着幽静哭泣。幽静安慰道:“快别哭了,有你的头发在此,今生今世我们就再不会分离了!”腊梅说道:“今生我只是个丫头,自小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而你却打小做了和尚,和尚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于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幽静流着泪道:“腊梅,你说道没错!这就命运!这辈子注定我们不能做夫妻!”腊梅道:“幽静,如果真有来生,你愿意娶我吗?”幽静道:“愿意!”腊梅笑着说道:“等来生我们结为夫妻,你耕田来我织布,我还要给你生一大堆的小孩,叫他们喊爹爹!”看看天将黑,幽静说道:“天快黑了,我该走了,一会方丈找寻不到我,便又要责骂我了!”腊梅说道:“这两日你有空时,记得多来看我!”幽静道:“腊梅,我知道了!你也别难过了!你若伤心时,我心里也会难过!”腊梅微微一笑道:“你去吧,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你了,就再不会伤心难过了!”两人含着泪,相视一看,幽静方才离开。

又过了两日,陈艳双告别郎武主持、照圆方丈,要回阳谷去。郎武主持、照圆方丈送她们到了寺院门口,郎武说道:“以你现在的武功,应该是刁虎的对手了!比武时切记淡定,不可焦躁!”陈艳双道:“长老的话,弟子定当谨记在心!”郎武微微笑道:“我送你两句谒语,已写在这手帕上,望你好生猜度!”说罢将手帕递了过去。陈艳双打开手帕看时,见上面写道:遇剑而兴,逢丁而隐。陈艳双问道:“烦请大师指点!”郎武哈哈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你自猜度吧!”照圆方丈道:“还请施主代向西门施主问好!”陈艳双道:“多谢方丈,我一定把话带到。”说罢双膝跪倒在地,向郎武和照圆拜了拜道:“长老,方丈你们多多保重!弟子走了!”照圆扶起陈艳双道:“施主,一路多多保重!”腊梅看了一眼幽静,幽静说道:“师傅,让小僧送她们一程吧!”照圆笑道:“好吧,你就代为师送送她们吧!”说罢和郎武回寺院了。幽静跟在腊梅身后,一声不言语。陈艳双看急急向前走了几步,留下腊梅和幽静。幽静说道:“腊梅,此去路途遥远,一路多多保重!”腊梅问道:“我给你的荷包带着吗?”幽静笑着道:“你看!我把它系在腰带上了!永远不让它离开我!”腊梅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你要好好保存它!每当你想我时,就看看它吧!”幽静道:“我会的!”幽静直送腊梅出了城门,腊梅说道:“已经出了城门,你快回去吧!”幽静道:“路上多多保重!”腊梅道:“你要照顾好自己!多多保重!”幽静又向陈艳双也道了别。陈艳双和腊梅上了马车,幽静直看不见她们方才转身回去。

陈艳双和腊梅两个离了东京,过了黄河,一径往阳谷进发,路上少不得过驿住店,歇脚吃饭。于路无话,行了二十余日,早到阳谷县城了。进了府门,早有阿忠跑来报告西门剑,西门剑正在大厅,吩咐玉兰告知其他夫人,便急匆匆赶去门口迎接。陈艳双见到西门剑,快步走上前来,握住西门剑的手,只热泪盈眶。西门剑欢笑道:“双儿,你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俺是日日等,夜夜盼,还天天让阿忠候在门口!”陈艳双道:“让官人忧挂了!俺也想老爷,在相国寺里,每每想起老爷,便泪如雨下!如今,终于能与官人完聚了!”西门剑道:“好。。。好,咱俩终于又团聚了!快去大厅歇息!”说罢挽着陈艳双来到大厅。却说玉兰急匆匆跑去告知了大娘、二娘他们,又来后院找尢斯。尢斯见了问道:“玉兰,你急匆匆来所为何事?”玉兰道:“无娘回来去了,老爷让俺来告知各位娘!”尢斯听了,忍不住落了两行泪,将丝绢掩口轻咳一阵,方才轻声说道:“果真个儿是五姐回来了?”玉兰道:“是阿忠走来大厅说与老爷的,老爷才人俺来告知娘们!”尢斯轻声道:“想必是真的回来了!你先回去吧,我自会去找八妹!”玉兰道:“是,六娘!”转身出了屋去。尢斯走来梳妆台打扮一番,方才说道:“桃花,牡丹,你俩陪我去找八妹!”桃花急去卧房拿来貂皮袄子,牡丹搀扶着尢斯,去找史菜花。到了门口,梅花早看见了,上前道:“六娘,你来看八娘了?”尢斯问道:“梅花,你娘哩?在屋吗?”梅花回道:“八妹因昨晚身子不舒服,一眼未睡,天明时才睡下,这会子兀自正睡哩!”尢斯说道:“五姐回来了,老爷让去大厅,你去叫醒你娘来!”梅花走去轻声叫醒史菜花,史菜花问道:“唤我作甚?”梅花道:“六娘来了,说五娘回来了,老爷让去大厅!”史菜花一脸欢喜,笑着问道:“六姐,五姐真的回来了?”尢斯走来说道:“八妹,刚才是玉兰来通知我的,应该错不了!你身子既是不舒服,就别去了吧?”史菜花道:“无妨,俺受的住!”尢斯道:“桃花,牡丹,你俩也都过来扶八娘!”桃花、梅花慢慢将史菜花扶下床来,穿上宽身锦红大袄,牡丹在一旁扶持着,几人慢慢向大厅而去。

西门剑拉住陈艳双的手,问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看你比走前消瘦了许多!”陈艳双道:“官人怕是看错了!俺在相国寺时每天五更天去河里打水,直到把水房那二十来口大缸装满了才去睡!吃饭时都觉得饿的慌,虽是斋饭,俺却也觉特别好吃!”腊梅在一旁说道:“老爷,你可不知,五娘平日吃饭都吃两大碗,打水时挑着两个水桶,却也跟飞似的!”西门剑听了哈哈大笑道:“双儿,你这打水可不是白打的,俺估摸着现在你的体力远远胜于我啊!”陈艳双笑着说道:“官人见笑了!官人永远是最厉害的!”西门剑问道:“可曾见到了照圆方丈?”陈艳双道:“见到了,面目红润,身体还很康健!就是因为他的帮助,俺才得以见到郎武主持的!临行时,他还特意交代要俺替他向你问好哩!”西门剑道:“难得他老人家一片关怀了!”正说话间,张若男带着赵绿荫、武彩霞走了进来。陈艳双刚要起身问礼,张若男将手一摆,说道:“你一路奔波,就不必多礼了!听说你大相国寺学武了?不知道学的怎么样!”陈艳双道:“多谢大姐挂念,此去相国寺只是胡乱受些点拨罢了!”赵绿荫说道:“五妹,听你这话音,好像跟没就没有学到甚吧?”武彩霞插话道:“五妹,那你能不能打败刁虎呢?”陈艳双道:“尚未比武,胜负自然难分定!”“胜负难分?怕是五妹自己也没多大把握吧?”程凤站在厅门口说道。陈艳双抬头看时,程凤和贾念慈方进大来。陈艳双回道:“二姐何出此言啊?分明就是说我赢不了刁虎?”程凤道:“呦!这我可是没说哩!适才听见你们说话,就随口问问罢了!”贾念慈笑着问道:“五姐不必动怒,那你看这次凤凰山比武能打赢吗?”陈艳双微微笑着道:“我还是那句话!尚未比武,胜负自然难分定!”过了一会,尢斯和史菜花也来了,陈艳双见了起身去迎。尢斯说道:“好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是天天盼着你哩!”陈艳双笑着说道:“好妹妹,俺也想你每啊!时常梦里还梦到六妹对俺笑哩!”陈艳双问史菜花道:“八妹,你这是快要临盆了吧?”史菜花道:“五姐,也就这十天半月的吧!”陈艳双道:“妹妹好福气,又给咱府里填新丁了!甚时候有的?”史菜花道:“也就你走不多时!这下可好了,你回来了,咱姐们又能聚在一去了!”陈艳双扶着史菜花走去坐下,说道:“八妹,你有身孕,这往后可是要多注意些!这天冷,衣服要多穿,有太阳时也出来晒晒!”史菜花道:“多谢五姐关心了!”

众人说了会话,陈艳双问道:“六姐,银莲这些日子可好?还听话嘛?”尢斯笑着道:“银莲挺好的,就是天天念叨你!这些你回来了,一会散了学,她看见你时不知多高兴哩!”史菜花也说道:“银莲可懂事了,很讨人喜欢!”西门剑问道:“双儿,那郎武主持有没有教你武功呢?”陈艳双看了一下众人,想起郎武主持的话,于是便说道:“没有,他并不曾教我武功,只是每日里让我打些水。对了,还给了我两句谒语!”说罢从衣袖取出那副手帕递给西门剑。西门剑接过来仔细看了一回,说道:“这说的甚来着?”陈艳双说道:“俺也是不得其解!”西门剑将手绢传给大家看,赵绿荫说道:“遇剑而兴!咱家老爷的名讳上倒是有一个剑字,说的莫不是五妹遇到了老爷得以锦衣玉食?”五彩霞接过来看时,说道:“三姐说的在理!只是这下面一句:逢丁而隐,是甚来?”众人看了皆不解其中玄妙。西门剑笑着说道:“管他甚来着,算卦之事不可全信!”史菜花也说道:“是呀,五姐,自古道:算命卜卦,走过说话!方士之言不可信!”陈艳双听众人这般说,便也放下心来,不去猜度。

陈艳双在家住了三四日,心里却挂记着潘金莲,一心想去探望,于是来找西门剑。陈艳双走来账房,西门剑看了问道:“双儿,你来了,一路劳累,何不在房歇息?”陈艳双道:“官人,我来家几日了,心里却放心金莲不下,想明日里前去探望。”西门剑道:“好啊,金莲这孩子聪明乖巧,当初依我就把她留在府里给你做了女儿,她和银莲两个在你跟前岂不更好些?”陈艳双道:“我知道官人疼爱奴家,只是那是李三生死不明,铜莲也没找到,眼看谭雪就活不下去了!俺实不狠心再把金莲要了来!”西门剑道:“既如此也罢,谭雪是个心善的人儿,对金莲跟亲生女儿无二般,有她照看金莲,你应该放心了!”陈艳双道:“官人说的是!我。。。”西门剑看陈艳双这般吞吐,便问道:“双儿,你是不是有甚事要和我说?”陈艳双道:“官人,俺有一事想和官人商量!”西门剑笑着说道:“甚事只顾说来便是!”陈艳双道:“再过些日子俺就要去凤凰山比武了,官人有几位夫人照顾俺放心,银莲有六妹和八妹照看俺也放心,只是金莲,谭雪夫妇靠裁缝为生,日子颇为艰辛,上次去清河时,还主张进学堂学习,这样一来却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故而想向官人支些银两,供金莲多读几年书!不知官人意下如何?”西门剑听罢笑哈哈道:“娘子,你只道你和王嫂子是结拜姐妹,难道俺和六子哥就不是结拜哥哥?金莲是你外甥女,却是俺的小侄女!让她上念书识字是好事啊,等到大些了再学些音律,日后找个好婆家,也不枉了俺做一遭叔叔!”陈艳双道:“官人,你真是俺的好官人!”西门剑笑着说道:“本该如此!这里有闲散银子五十两,娘子可嫌少?”陈艳双欢喜道:“不少。。。不少,这些足够她上七八年学了!”西门剑取来一包银子递给陈艳双。陈艳双说道:“官人,明日里俺就出发了吧?”西门剑说道:“双儿,库房中有些头饰手镯,你也挑几样送给谭雪吧?”陈艳双笑着道:“如此俺就带雪儿妹妹谢过官人了!”陈艳双停留了一阵,方才回房。

次日天明,阿忠备好马车,陈艳双带上绸缎点心,与银银联同坐一辆马车,腊梅、丁香两个乘另一辆马车,一起向清河去了。到了清河,与谭雪相见了,叙礼已毕。谭雪问道:“姐姐,这大半年没见了,你一向可好?”陈艳双道:“还好,只是在大相国寺里时常想念你每!”谭雪道:“姐姐,可曾学到武功?”陈艳双笑着说道:“学到了,对付那个刁虎,应该是有些胜算的!”谭雪笑着说道:“这就好。。。这就好!”金莲说道:“姨娘,上次你说要去很有的地方,哪里好玩吗?”陈艳双呵呵笑道:“好玩啊,哪里很热闹,买什么的都有,还有小和尚,也有大罗汉哩!”金莲笑着道:“那么好玩,下次姨娘也带俺和姐姐一起好不好?”陈艳双道:“好,等以后姨娘有空了就带你和姐姐去玩!”谭雪说道:“金莲这孩子可真是了不得了!你走没多久俺就把她送去知学堂了,却不曾想她竟能过耳不忘,那孟夫子夸赞的了不得,街坊邻居也都说金莲是个神童哩!”陈艳双摸着金莲的头说道:“是吗?小金莲都成小神童了!”说罢对着金莲的脸颊亲了一下。金莲说道:“俺要好好读书识字,考状元当大官,孝敬俺娘和姨娘!”陈艳双欢喜的了不得,说道:“好,姨娘没白疼你!去和姐姐外面玩吧!”腊梅丁香两个自带着孩子出了堂屋去。陈艳双走去拿来银子递给谭雪说道:“好妹妹,这是五十两银子,加上次的将近百两吧,俺过些日子就去和刁虎比武了,是输是赢还很难说,万一俺回不来了,日后便再不能送钱与你们了!这些银子都是给金莲上学念书用的!”谭雪说道:“姐姐,这银子俺不能收,上次的就已经够金莲读十年书的了,再说俺和李三还有个裁缝铺,也能积攒些钱!”陈艳双道:“好妹妹,这些俺都知道,只是这些银子你要好生收着,万一将来有急需用钱处,也能排上用场不是?你就好好收着吧!”谭雪听陈艳双这般说,便只好收下了。谭雪说道:“姐姐,适才说话间感觉姐姐对这场比武似乎没多大把握?”陈艳双道:“妹妹不知,那刁虎曾遍寻名师,虽说我也去相国寺学了几日,却不一定能打赢她!”谭雪说道:“既是没把握,为何非去比武呢?和那些个贼寇有甚好比的?”陈艳双道:“妹妹还不了解我的个性吗?我意已决,你就不必多说了!”谭雪说道:“既是如此,妹妹尽管放心去吧,俺一定会照顾好金莲,供她读书识字,学琴弹琵琶的!”陈艳双道:“好妹妹,有你这句话,俺就别无牵挂了!”两人一递一句,只把往事来叙。

陈艳双住了两日,因快到比武的日子,心下早些回去。谭雪夫妇,带着金莲,直送到出了城门很远的地方。陈艳双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就别送了,都快回去吧!”谭雪含着泪道:“姐姐,你多保重,俺这里等你平安回来!”金莲说道:“姨娘,要常常来看我哦!上次你就隔了好长时间才来。”陈艳双道:“乖孩子,姨娘有空了便来看你!你一定要乖,要听爹娘的话,记在了吗?”金莲道:“俺记住了!”陈艳双又说道:“还要好好读书识字,下次姨娘来,你写字给姨娘看好不好?”银莲笑着说道:“好,下次我一定写好多好多字给姨娘看!”陈艳双笑着说道:“好,金莲真乖!”说罢抱起金莲亲了几口,方才放下。李三说道:“此去多多保重!”陈艳双道:“会的,你们也都多多保重!俺走了!”说罢上了马车,马车便缓缓前行。金莲在后面连连大声喊道:“姨娘,多保重,常来看俺!”陈艳双在马车里听的清楚,早已泪流满面。

须臾已是二月三十,西门剑这几日都在家,只陪着陈艳双。西门剑吩咐厨房,今晚要摆大宴,为陈艳双送行。至晚,玉兰、紫荆、连翘、紫藤便忙不迭的上菜,海参鲍鱼,鸡鸭鱼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满满的摆了一大桌子。西门剑让陈艳双也坐了主位,命玉兰把蓝桥风月酒打开来喝。玉兰先给西门剑、陈艳双倒酒,然后给各位夫人满上。西门剑端起酒杯道:“明日里双儿就要去凤凰山与贼首比武了!双儿此去非是为了个人恩仇,实乃是除暴安良,为民除害,是侠义的作为!让咱们共同举杯,敬这位侠肝义胆的女飞侠一杯!”众夫人也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陈艳双说道:“适才老爷所说,我艳双实不敢当!俺本一个江湖卖艺的女子,只因遇到了老爷,才过上了这富足的日子,老爷对俺情深似海,还有众姐妹,所说平日里俺多有得罪,但是你们也都不与俺计较,今生能与你们做一家人,俺也不枉了此生!来,俺敬大家一杯!”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也都喝了。张若男说道:“五妹,若说平日里与你不和的,就要数我了!俺这当姐的就爱面子,为了面子没少找你茬!我敬你一杯!”陈艳双道:“大姐,其实不对的是我!有些时候就是故意惹你生气的!还请大姐多多原谅!”说罢两人喝了一杯。程笑嘻嘻道:“五妹,俺是二姐,也没少与你斗气,俺也要敬你一杯,求五妹谅解!”陈艳双笑着说道:“二姐言重了,我也有太多不是的地方!也请二姐别记怀!”说罢两人也干了。赵绿荫看了一眼武彩霞,起身说道:“五妹,俺和四妹也没少出坏主意整你,俺们也敬你一杯,让这一切烟消云散吧!”武彩霞说道:“三姐说的没错,俺自觉有愧五妹,就让这杯酒带着这不愉快吧!”陈艳双道:“好姐姐,你们永远是我的好姐姐,干!”说罢三人也干了。贾念慈笑吟吟举起杯子说道:“俺说五姐坏话算是最多的了!和五姐也吵过不少!俺也敬五姐一杯,五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计较了!”陈艳双笑着说道:“七妹,快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好才让你气恼我的!你也放宽心才好!”两人都喝了。尢斯轻咳了几声,起身说道:“五姐,我身子不好,你没少关心照顾我,想起明日你要去凤凰山比武了,我这心里有一万个舍不得,只是一想到姐姐此去是要做一件大事,我就默默为姐姐祈福,愿上天保佑五姐马到功成!”陈艳双含着泪花道:“六妹,你身体不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我走后你要按时吃药,养好身体,好好等我回来!”两人喝了一回。史菜花起身笑着说道:“五姐,你对俺的恩情无以为报,就让我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盼姐姐早早归来!”陈艳双道:“八妹,你有四泉要照顾,如今又有了身孕,可不要太操劳了!我不在府里时,就让腊梅,丁香两个也去照看你,老爷,你觉得如何?”西门剑笑着说道:“好,这样也好!”史菜花道:“如此多谢五姐了!”说罢两人也喝了。酒过数巡,众人都喝的醉了。西门剑在陈艳双房里歇了。

第二天,陈艳双早早起床,丁香打来热汤洗面,腊梅帮着梳头装扮。待到装束停当,西门剑方才起身,问道:“这会就要走了?”陈艳双道:“老爷,天都大亮了,俺也该出发了,你昨晚喝酒太多,再多睡会吧!”西门剑忙忙起床穿好衣裳,说道:“等我一等,俺也去送送你!”陈艳双正要出门,尤斯、史菜花带着银莲、西门庆,也都走了过来。银莲说道:“娘,六娘说你要出远门,你要去哪里啊?”陈艳双道:“娘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银莲问道:“娘,你为什么不带俺一块去哩?”陈艳双笑着说道:“傻孩子,那里很远,走路很累人的,而且你还要在家和弟弟一起读书识字!”说罢将手抚摸着银莲的头发说道:“娘不在的时候,就有六娘照看你,你要听六娘的话,不可淘气,听见了嘛?”银莲回道:“娘,俺知道了,你去吧,俺等着娘早些回来!”陈艳双笑着说道:“好,娘的乖孩子,真乖!”陈艳双牵着银莲、西门庆,一群人径直走去府门口。大娘、二娘以及其他夫人也都到了,来为陈艳双送行。西门剑让阿忠带两个家丁,与陈艳双同往。陈艳双告别众人走进马车,阿忠和两个家丁同坐一辆马车,跟在陈艳双后面,径直奔向前山村了。

陈艳双和阿忠他们行到大铺村时,因为要过黄河,于是就让两个车夫住在大铺酒馆等候。陈艳双带着阿忠还有两个家丁,来到黄河岸边,却看见河面上来往有四五只船,正心中纳闷,却看见一个小船划了过来,仔细看时真是上回那个老船夫。陈艳双笑着走上前道:“老人家,您还记得俺嘛?就是上次搭你船的那个!”老汉欢喜道:“记得。。。记得,你就是俺活菩萨!活菩萨,快请上船!”陈艳双十分开心,和阿忠他们上了船。老船夫摇着撸,飞快向对岸划去。陈艳双不解道:“老人家,上次俺来时这里只有你一只船,为何今日却多了?”老船夫笑着道:“都是因为活菩萨你呀!”陈艳双更是不解道:“因为我?却是为何?”老船夫道:“因为你和血屠帮的说不要难为乡民,他们就让摆渡了!”陈艳双道:“哦,原来是恁般!”说话间船已靠岸,老船夫扶着陈艳双下的船来,领着他们来到前山村。前山村却是和上次不同了,家家敞着门,路上人来人往,耕牛牲畜的叫声连绵不断。陈艳双正疑惑不解,却看见一大群村民,敲着鼓打着锣,欢天喜地围将过来。陈艳双细看时,为头的正是王二哥,于是上前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是做甚来?”王二哥笑着说道:“活菩萨。。。活菩萨!你回来了!俺每大家伙早都盼着你来!”陈艳双着急道:“老人家,这到底出了甚事?”王二哥道:“活菩萨,是你救了俺这前山村所有人的命啊!俺每大家这都是来欢迎回来的!”陈艳双道:“老人家,这到底是为何?”王二哥道:“自从活菩萨从黄明山下来,那血屠帮就在不来杀人掠抢了,还把抓去的男丁放下山来,抓去的女孩子也都送回来了。俺每用活菩萨留下的银子买了种子,去年秋天却是个大丰收,现在村民人人都有口饭吃,也不用三更天饿的挖野菜去了!”陈艳双笑道:“这真是太好了!你们也不用挨饿了!”王二哥首先跪倒在地,村民们也都跪倒在地,起身说道:“活菩萨,请受俺每大家一拜!”说罢朝着陈艳双拜了三拜。陈艳双和阿忠他们忙走过去扶起村民。王二叔走来说道:“离比武的日子还有两天!活菩萨且在这里好好休养吧!就还去王二哥家宿歇吧!”陈艳双道:“也好!”

一群人正欢天喜地的向前走,却从村后来了两个人,走上前说道:“俺是从黄明山来的,请问可是女飞侠来了?”陈艳双走上前说道:“正是!你们二位有何指教?”那其中一人说道:“来了便好!俺们帮主让俺们这里放哨,若是你来了便通报他!”陈艳双道:“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帮主,三月二十八我会准时去凤凰山比武的!”另一人道:“女飞侠请放心,俺们定会把你的话告诉帮主的!告辞!”说罢自回黄明山去了。村民又重新敲锣打鼓,直送陈艳双到了王二哥家方才各自散去。陈艳双住在王二哥家,饭菜招待自不必说。

过了两日,正是三月初八。陈艳双一早醒来走出门口,却看见村民都坐在门口等候。看见陈艳双出来了,村民们又开始敲锣打鼓。门口摆放一张桌子,上面放着饭菜。王二叔走来说道:“活菩萨,这是乡亲们为你准备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比武!”陈艳双向乡亲们致谢道:“有劳众乡亲了!”说罢走去坐下,胡乱吃了几口。阿忠提着宝剑,乡亲们簇拥着陈艳双,锣鼓喧天,欢天喜地,直奔凤凰山而去。到了凤凰山脚,陈艳双对众位乡亲说道:“乡亲们,这凤凰山坡陡难走,你们大家就别爬上去了,只在这里等俺回来便是!”王二哥走来说道:“那就挑选几个壮汉随你一起上山吧!”陈艳双道:“如此甚好!”于是王二哥挑选了十来个精壮汉子,连同王二叔,还有阿忠带着两个家丁,都跟着陈艳双上了山去。

等到了山顶,刁虎早已等候多时了。陈艳双看刁虎只带了刁狼,丁叶,还有四五个小喽啰。再看这山顶时,却是一马平川,密密长满青草,稀疏几棵矮树,后壁都是悬崖。不远处有一个八角木亭,木柱上漆着红料,向上看时顶柱上写有三个朱字:丁凤亭。陈艳双指着亭子问道:“张二叔,这个亭子缘何唤作丁凤亭?”张二叔道:“这个亭子建的有些年头了,听说是从前这山顶山峰林立,有只彩凤落下停歇,却被细峰丁住了。于是这只彩凤受了重伤,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山头移平,最后筋疲力尽,便死在这里了。后来她的身躯就化作了一个亭子,就是这丁凤亭!”陈艳双道:“哦,原来是恁地!”陈艳双走近刁虎,刁虎笑着说道:“女飞侠,果然守信!”陈艳双微微一笑道:“血屠帮也很讲信用,山下的村民也能安居乐业!”刁虎道:“我刁虎从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你的事必会做到!”陈艳双道:“好,血屠帮不愧是个大帮派!只是可还记得比武前的约定?”刁虎道:“当然记得,若你输了听我处置,若你赢了我立即解散血屠帮,从此不再为害乡里。”陈艳双道:“记得一字不差!”刁虎哈哈大笑道:“你这样的,我喜欢!若是你输了只留下来伺候我便是!”陈艳双道:“那要看你的本事了,只是还有一个小小请求,不知道刁帮主是否答应?”刁虎道:“只管说来听听!”陈艳双道:“无论我是输是赢,都请你不要抢掠山下的村民,让他们耕田织布,安居乐业。你当初创立血屠帮不也是为了对抗官府吗?百姓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只希望有田种,能吃饱饭,既然你管辖了他们,就不应该在对他们肆意抢劫杀虐!相反若是让他们有粮食了,等到你们遇到困难了,他们也会帮助你们的!”刁虎哈哈大笑道:“好,你说的很好!你的请求我答应了!请女飞侠出招吧!”

陈艳双走上前去,与刁虎互施了一礼,便抽出宝剑,直逼刁虎。刁虎挥舞大滚刀接招应战。两人大战了五十回合,仍不分胜负,斗士正旺,打的难解难分。众人在一旁看的眼花缭乱,啧啧称赞。打到一百回合时,陈艳双卖个破绽,提剑欲走,刁虎挥刀紧追,却不提防陈艳双反旋持剑直插咽喉而来,刁虎将头后仰,躲闪开来,早挥刀朝陈艳双腰间砍来,陈艳双急向后退,却依然来不及,被刁虎滚刀划过,砍成重伤,顿时鲜血四溅,喷射刁虎满脸血浆。陈艳双只觉头晕目眩,只顾向后退去,却被一块大石拌了一脚,仰身跌落悬崖。刁虎急欲去救,依然不见了踪影。阿忠跑来哭天抢地,众乡亲也都站在悬崖便上哭喊。刁虎说道:“乡亲们,大家都回去吧,她受了重伤,又跌落山崖,必死无疑!大家都下山去吧!”说罢带着刁狼他们下山去了。

阿忠一面让家丁火速回去报信,一面组织乡亲到谷底找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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