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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半夜遇鬼(1 / 1)

推花盘,简单的说就叫赶阴。说到赶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涉及的内容特多,阴阳鬼魂之间,总是相生相克的,没有绝对。我爷当时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把我救活。因为抓魂这东西说不准,必须抓没有死去人的灵魂,那些什么孤魂野鬼是万万不行的。

我爷在老屋的香火前说说跳跳一番后。用令牌和卦一直往地上使劲扔,使劲打。之后我爷拿着一把纸钱比划了几下后连同香蜡放入筛子中,端着朝祖先磕了三个头,而后朝东南西北不同方向磕了三个头。

磕头完后,爷点燃筛子中的香蜡。插香蜡的是芭蕉杆。爷端着筛子里东西,打起黑色的伞,走到了我家新房旁边的十字里路口。

做这个事情必须是在十字路口,最好不要有路人碰到。碰到也是天意,只能说碰到的人命不久矣。

我爷不叫我爸看,结果那天我爸悄悄尾随,躲在一个石头下面偷偷地看。

不知道为什么,心瑟瑟发抖,本来是上好的天气,一下子又阴暗了下来,乌云密布,黑耸耸的,天地之间死一般安静。农村本来牛羊鸡鸭鹅等都会不停乱窜乱叫,爷要施法前一刻,都纷纷躲进了自己的窝里。

爷把筛子放在十字路口的中央,用伞遮住。用卦在筛子四周扔了一圈后,爷嘴里不停念叨着一些我爸听不懂的语言。只见我爷凝神片刻,脚蹬了三下,左手拿起伞,右手一伸。

我爸知道,我爷一定是抓到魂了。确实已经抓到了。我爷右手凝注。道:“三姑。怎么是你?”

“三姑?”我爸好奇。难道我爷抓到的鬼是我祖婆?可祖婆失踪了很久,应该早死了吧。

我爷曾经为她超度亡灵,却始终寻思不到一点踪迹。我爷以为我祖婆的灵魂被人控制了或游离在三界之外了。

我爸好奇,怎么会是我祖婆呢?但抓阴的事情不好说。抓阴最忌讳的就是抓到熟人和自家人。

如若熟人未死去,抓阴的人都会放了鬼魂。这样活人是没有事情的。如果抓到的灵魂是死去的灵魂,说明灵魂凶煞并会带来大灾。

我爸看见我爷掏出怀里的茅草鞭,扇了一下。道:“三姑,你走吧。”我爷把我祖婆的灵魂放了。虽诧异,却来不及功夫多想。

茅草鞭就是山上的野茅草编织而成。爷的茅草鞭是祖婆送的,有什么特别的之处有形无形是看不到的,唯一是丢进熊熊大火中都不会着,反而会让火熄灭。

曾经村里有一户人家着火了,很多人抬水灭火都无法,之后用水泵抽水灭火,火燃烧的更旺了。最后这家主人求我爷救火,我爷便用茅草鞭扔进大火中,火骤然停止。

事后很多人说这把火就是我爷故意放的。找我爷吵闹了很多次,要求我爷给予一个说法。我爷拒之门外,不予以理会。以为这事慢慢平息,谁知这家主人跳进了筲箕沱中自杀了。

死一个人本来没有啥,可诡异的祸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接着说我爷抓阴,其他的事情稍后慢慢道来。

我爷再一次做法伸手抓魂。这一次我爸以为能成了。我也能得救了。

随之我爷手伸出手时就看见远方白茫茫烟雾中,出现的又是我祖婆,且面带微笑,一直喊着我爷的名字。面容如二十年前一样,丝毫没有变。

我爷额头冒汗了,这难道是姑婆故意来捣鬼,责怪我爷没有好好服侍她并为她送终吗?

我爷急了。阴沉沉地喊:“三姑,我对不起你,我赎罪了20年呀,等我把我孙子救活,我就为超度亡灵。”

我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确定我爷遇到了棘手的事情。也知道是我祖婆搞的鬼。可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默默地为我祖婆磕头,默念:“三姑婆,求求你,绕了我们吧,保佑我的孩子好好的。”

换做其他场合,我爷在第二次还抓着我祖婆的魂魄时就应该停止做法。等择日时,再抓阴。可这一次不行,我等不了第二次的做法了,爷是掐算好时间的,如若稍有点偏差,那么我立马歇菜。

爷把手伸了回来,长长叹了口气。大喊:“狗娃子。出来吧。”

我爸躲的很隐蔽,爷既然知道我爸在身后。我爸蹑手蹑脚地出现。

此时天地间黑乎乎的,烟雾朦胧,寂静中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弱弱苍劲地喊:“我要回来,我要回家。”

那感觉,一股阴风一阵一阵地吹过,吹过拂过脸时如刀子般割的火辣辣的疼。我爸说那感觉明明是一只长长长满毛吐了红色指甲的手抓自己的脸。当时我爸吓得尿裤子。

而我爷的感觉如春天的柔风,清润心田,甜甜的,柔柔的,魂魄都飞了起来。

当时我爸吓得咯噔咯噔,脸色发青,眼睛瞪的很大,身体瑟瑟发抖。

我爷扶住我爸的肩膀说:“狗娃子,以后我们都不能经营木匠了,如若我死了,记得和三姑婆葬在一起,就是对面山下的筲箕沱。”

“啊。”我爸当时迷迷糊糊的,只能听见我爷说话,既不能思考自己也不能说话。

随后我爷在我爸额上写了一个字后我爸就晕倒了。

等我爷再抓阴魂时,又是刚才的画面。白渺渺的一片,阴凉孤寂,祖婆朝我爷招手。我爷纳闷了,为什么总是祖婆呢?我爷说:“三姑,我错了,真的错了,你绕了我吧。等我救活孙子就下来陪你。好不好?”

我爷当时不由自主地哭泣了起来,手又一次准备缩回。我爷觉得如若真救不了我也是天意,所以就听天由命,所谓事不过三。可此时筛子砰然翻盖地上。阴霾慢慢消退,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世界。

我爷突然反应,这是抓到了鬼魂,筛子才会翻盖于地。可我爷明明记得自己什么没有做呀。

自己没有抓魂,那么筛子下面的魂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上天可怜赐予的。

我爷当时只能这么想了,因为往深处想,加之祖婆的出现,如若是真,那么出大事了。

我爷当时就猜想那魂会不会是我祖婆,可想了想一定是不可能的。但他发誓也要找到我祖婆的魂魄或者消失的原因。

我爷按照程序炼融了那鬼,用他的茅草鞭敲了三下纸人后,点燃了香蜡纸钱。便撤离了十字路口。

纸人需要拿来供奉在堂屋的香火上,纸人下面需要垫三尺红布。

就此,我生下来不到两小时,我就被供奉在我家的香火案板上。

纸人上的名字死死并赫然显目。之后这名字也被我爷编进了家族谱,被我爸弄进了户口薄。

说实话,我很讨厌“龙眼生”这三个字。我总觉得这名字冥冥之中和那个叫“龙眼”的女人,也就是我的祖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叫这个名字也就算了,生下来弄个纸人放墙上也还是算了,可偏偏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我爱哭、爱闹、爱做噩梦、爱梦游、喜欢晚上一惊一乍大呼小叫,偶尔发高烧不断,鼻青脸肿的。所以我爸求着我爷为我安童儿(刻一个木头人放置香火上)。安童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般情况是孩子不乖,父母觉得难养,便用这个方法驱散孩子身上的阴气。

据说需要安童儿的孩子一般都是火焰底,容易被阴气上身,所以伤到了灵魂,用篆刻木头人的方法驱邪避凶,祈求孩子顺利长大。

我长大后,很多人都说那是骗人的把戏,却很多人都求我爷帮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自从安童儿后,我那些奇奇怪怪的毛病真好了。

我估计是我命贱,命运多舛。三岁时,我家堂屋的香火上除了祖先牌位,供奉的两个小人都是我。爷说这就是两个灵魂。逐渐长大,我对灵魂也是一知半解,但我觉得供奉小纸人、小木头人好好玩。

可我内心还是犯嘀咕的,只有死了的人才放到香火上供起来的,而我活蹦乱跳的,干嘛供起来呢?想想背心就拔凉拔凉的、阴暗惊悚。

我爷说了,两个小人就是两个灵魂,明明我就是我,怎么有两个灵魂呢?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人怎么能养两个鬼?难道一尸两命?受我爷的影响,我总没有事情瞎琢磨。

琢磨不透时,我就会撞墙,经常头破血流。但撞墙后,我后悔死了。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似乎一切的举动不受我大脑支配。

最离奇的事情发生了。我13岁时,农历七月半的晚上,阴风徐徐,咯吱咯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黑色的烟雾缭绕一个破旧不堪的破屋子,一个阴深深的女子朝我大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表情凄惨,全身血淋淋的。我用力去拉女子,女子却突然朝我微笑,转身离开。那笑容,狰狞恐惧并张扬带有血腥味。

而我,也莫名其妙地爬了起来,拿起香火上木头人跟随那抹影子走了去。

女子身轻如燕,默默地走在我前面,时不时回头朝我微笑。她微笑苍白诡异,血腥味浓烈,阴风苍苍,我内心一怔,觉得不对,蹲在地上捡起石头朝我自己头上使劲砸,鲜血暮暮流出时,我才反应这一切都是梦。

看着满手殷红的血,刚才的一切真实清晰。再看看远处,黑漆漆的一片。置身于荒郊野外中。

不远处除了深山老林,夜娃子还不时地呜呜惨叫。

我撒腿朝家的方向跑,跑到家时刚好黎明,而我遍体鳞伤,全身是血印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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