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看罢多时,四下里打量,却见佑大河滩上只余他一人,怅然若失地自笑一下就慢慢走向花繁叶茂风流枕籍十万软红之花花世界。
却说苏玉信马游缰般在大昆仑山下闲逛,平日在混沌莽荒葫中洞天里只能看到巴掌大一片天,如今芳草凄凄,青天碧水,万里无云,看什么都新鲜,红男绿女,蝶恋蜂舞,听什么都犹如仙乐。
“好大一片天啊!”
苏玉由衷地发出一声惊叹。
“嘻嘻嘻——”
“咯咯咯——”
“来一起玩啊——”
苏玉正在人世间发呆,忽然就听到一声奶声奶气叫嚷,抬头看时,但见几个泥娃娃正在水滩里玩泥巴,每个小孩约莫两三岁光景,说话都不利索,走路还没站稳,可是已经学会淘气和玩耍,把泥撒在同伴身上,捏成泥人去塞同伴嘴巴,个个浑身滚得像个泥人,却乐此不疲,嬉笑着撒欢。
孩子们见苏玉与他们年纪相仿,便引为知己,“啪”一块泥巴就打在苏玉身上,苏玉身上马上开了花,苏玉恼甚,也抓起泥巴回掷加入泥巴大战中。
一旁观战大人们以为苏玉是谁家走失孩子也不加阻止,于是苏玉和大家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慢慢地苏玉感觉身体在发生奇怪变化,身体内传来咯吱咯吱拔节声响,本来两三岁身体一下子就长到了十岁上下。
“会变,会变,看变人——”
孩子们再不玩耍,围着苏玉叽叽喳喳乱叫。
大人们闻言纷纷跑过来把心肝宝贝抱在怀里,苏玉身体仍在变化,一会儿就长到了弱冠年华翩翩美少年。
“啊——”
不知哪个花季怀春少女看到苏玉身上奇怪变化,竟尔失声叫喊出口,所有花季少女皆以手蒙面,转身羞去。
“不羞不羞——”
一个小孩在妈妈怀里大叫着。
“谁家孩子无人管少人教连衣服都不穿就跑出来?”
一个妈妈议论道。
“是啊,此人妈妈真是失职,连衣服都不给他缝补一件。”
另一个妈妈道。
“该不会是山间雪人野人怪魅无人养少人问从石缝里蹦出来妖精吧?”
一个大些小孩道。
“不羞不羞,野孩子,不羞不羞,石孩子——”
一些孩子参差不齐叫喊着,虽无心却若一把把利箭刺在苏玉心坎上。
苏玉来到世间除了怡馨仙子给他名字,一无所有,并无羞耻自尊之心,此刻与同伴玩耍初获世间群嬉之乐,也给他带来无尽伤害,他弄不明白,本来都是双足双手一首同类何苦同类相欺,在大家欢笑喧闹声中,苏玉觉出人们刺人目光直欲致人窒息而死。
“哗啦——”
苏玉从水中跳起,向着人稀树稠之处奔去,耳中依稀还听到人们哄笑。
不知跑了多久,枯枝打伤了他双臂,他不在乎,尖石刺伤了他双足,他亦不在乎,露珠沾湿了他眼泪,他亦不在乎,他只是跑啊跑啊,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累了就朦朦胧胧一头跌在地上昏睡过去。
在梦里,他感觉又回到葫芦中,全身软软绵绵,葫芦里混混沌沌,苏玉想就这样沉睡下去吧,但愿长睡不愿醒。
一粒霜冷露珠打在他身上,滚落在地上,又一粒月华露珠滚到他脐间竟尔钻了进去,从他脐上慢慢流淌出一丝光液,流到地上与地上露珠合二为一慢慢孕育出一粒小小萌芽来,那萌芽扎根地下,一缕缕光阴之丝汇于萌芽,萌芽就拱破土层,光阴之丝源源不断汇聚而来,萌芽瞬间舒枝展叶,泛翠吐绿,不一会儿就长成一茎一现昙花,昙花叶曼舒展长枝曲起竟化作一个婴儿床将苏玉包裹其中。
苏玉觉得华美,从来没有如此舒坦,甜甜地伸了个懒腰又沉沉睡去。
昙花所有枝叶都向那个婴儿床包围而去,那个婴儿床也化作一个硕大花蕾,一股浓郁甜醉香气顿时弥散开来。
月光慢慢地升上中天,华明夜空下,一朵昙花独立于大昆仑山上,四周围拢来身着各式衣着修仙人士,大有闭关十年以图破壁之人,亦有发誓绝不问世俗一心修道苦行僧,此时却都一眨不眨盯着昙花花蕾,渴盼见到世间罕至昙花一现,据说此般月华昙花乃月光之精孕育,光阴之丝植培,花蕾绽放之时或有异宝现世,或有修仙秘籍临凡,于修仙之人乃绝大机缘。
“噗——”
忽然昙花花苞中冒出一缕红烟,接着花苞中便传来“咝咝咝”一阵脆响,好像美女蛇腹滑过芳丛,好像夜归人风雪夜踏过雪痕。
花蕾一层一层慢慢绽放开来,一共七层,质若薄荷,香透半边天,大家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却见那香气尽时便有一个精身少年睡意惺忪地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
大家还未识看得分明,那昙花似乎不堪重负轰然断折,整个花蕾就支离破碎化为七层四十九瓣,漫天飘散,那个精身少年也随之重重地落向地面。
“哗——”
四十九瓣昙花瞬间将那少年全身重重包裹起来,一共七层,却荡出千万道彩虹瑞光,瑞光散时,就化作七层光彩夺目华丽衣衫,一缕缕仙灵粒子荡飞而出,衫衣显出玉质琼瑶光幻陆离,直逼人眼。
“仙缕玉衣!”
不知谁突然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