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盟主——”
斗海盟的人齐声叫道。
“检点一下我方伤亡如何?”
苏玉轻轻道。
“报盟主得知!”
天下一第一峰的神水仙姑一恭手道,“此役由于我斗海盟众所虑不周,刚入天门宫时就被人拦路用香艳之术截杀一批,待大家精疲力尽在晚上休息时敌人又于子时掩杀而至,我们的人措不及妨,竟丧失了十之三四的人手,所幸俱是修为低浅的修仙弟子,元气并无大碍。”
“哦——”
苏玉心稍舒,顿了一下又问道,“天下第一峰莽昆仑派龙虎山派伤亡如何?”
“有赖盟主洪福,我天下第一峰弟子在莽昆仑派和龙虎山派的护佑下所幸并无人伤亡,莽昆仑派和龙虎山派却无端失踪了三名弟子。”
神水仙姑道。
“四下派出人去,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生还的希望。”
苏玉命令道。
“是,盟主!”
神水仙姑说着,就有八名弟子两两同行,朝着四个方向找了下去。
苏玉正要仔细询问一夜惊梦都发生了什么,突然一连声的惨叫就传了过来。
“苏盟主——大事不好——大——”
那人未及说完,身子就直蹿至苏玉面前,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双眼如钩,钩着苏玉的眸光,却钩起苏玉的心。
“怎么了?”
苏玉惊道,定睛看时,正是刚刚被神水仙姑派出去探查失踪弟子的人。
“她们——”
那人说了两个字,却有七个游魂般的人慢慢走了过来。
那七人一走入人群,大家往左右一分,却见七双眼睛若七双冥灯,发射出幽幽的碧绿光芒,好像不似活人。
“你们——”
神水仙姑一惊,双手就去扶弟子的肩膀。
“小心——”
苏玉大叫一声,一把把神水仙姑推在一旁,那七个人却依次若推倒骨牌般身子慢慢地倒下,横卧的艳尸却暗含紫薇北斗的方位。
“她们死了吗?”
神水仙姑焦急地问。
苏玉探在其中一人鼻息间,但觉那人呼吸皆无,手在肌肤上一触,竟然硬如磐石,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她们怎么死的?”
神水仙姑去问那个报信人。
那人却如梦游般走到苏玉跟前,好像要和他咬耳朵一般,凑了上来,“我有事只与盟主一人言讲——”
苏玉闻此,屏气静听。
那人却右手一翻,手中就拿出一个锦帕来,“苏盟主,这是解蛊密诀——”
苏玉伸手去接,定睛看时,果见锦帕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芳体小字。
“你都记下了吧——”
那人突然问了一句。
“我都——”
苏玉的“记”字未待出口,却见一缕碧火却从那女弟子眸中陡然射出,犹如一道艳绳将苏玉的眸光牵起。
“苏盟主,跟我走吧,我带你杀死妙黄盟主——”
女弟子口中突然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与娇滴滴的俏丽身形大相径庭。
“跟你走——”
苏玉轻轻重复着,奇怪的是,苏玉的声音发颤,竟然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跟我走,跟我走——”
女弟子犹如唱歌一般地道,身子慢慢向前,苏玉如痴如醉地紧跟其后,突然苏玉身子沉重地倒在地上,竟把大面砸了个大坑,再看苏玉却沉沉地睡去,发出打夯般的鼾声。
“铮——”
一把剑突然从女弟子袖中激射而出,直刺向苏玉的心间,“跟我走,我就送你上西天——”
可怜苏玉却如同死猪,睡得又死又深。
“当——”
一声脆响,女弟子手中的剑就被另一把剑击飞了,剑的主人未至,却凭空袭来一股无上的杀气。
女弟子定睛看时,一身骄傲若仙鹤之人独身而立瘦若春刀,正是蜀山剑仙派的剑王天啸真人一脸寒霜地盯视着她,好像要把她盯死在地上。
“咯咯咯——哈哈哈——嘻嘻嘻——”
女弟子娇滴滴的笑声突然一转就变为阳刚十足的男声,又变为半阴半阳的雄男子阴阳人。
阴阳人突然在脸上一抹,一张秀脸就化作刀伤剑痕纵横的男人,手往胸前一扯,绢衣之下竟是一件麻布黑衣,麻衣下包裹的竟是燃起人情欲的曼妙无敌的身材。
“你,你究竟何人?”
剑王天啸真人大声道。
“天下有何人会下蛊啊?”
阴阳人不答反问道。
“你来自巫界?”
剑王天啸真人所惊非小,“妙黄联盟与我斗海盟争斗修仙界,毕竟是我们内部的事,萧墙以内,兄弟阎于墙,你何必插手进来?何况我们修仙界与巫界向来井水不犯何水,你们这是何苦呢?忘记当年我们大昆仑盟主与巫界执耳大巫师签下的滴血精咒魔契了吗?你们若犯界,我们就会联合起来,攻入巫界,到那时你们可能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不能保完。”
“修仙界的事就是天下的事,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有一个强大的敌人,不如有一个弱小的朋友。何况你怎么断定是我们巫界的人在帮妙黄联盟,我们是妙黄联盟请来的宾客,只作壁上观,若斗海盟胜我们自然回归巫界,就当来此一游,散心而已,若妙黄联盟胜,那么我们就来祝贺,顺便拿走妙黄联盟许诺给我们的东西。”
阴阳人不紧不慢地道。
“但不知妙黄联盟都许诺给了你们什么,他能给的,我们一样给,而且加倍。”
剑王天啸真人道。
“斗海盟苏玉盟主的人头。”
阴阳人说道,双眼盯视着苏玉的人头,好像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什么?”
剑王天啸真人惊道,“你要人头干什么?”
“巫士下蛊之前要先学会解蛊,而欲解蛊就要做试验,人体是最好的试验场所,而且体质越佳,培育出的蛊越厉害。苏盟主是千万年来不世出的活体培蛊之所,于我修练也有大益。”
阴阳人道。
“你,你刚才给他下了蛊?”
剑王天啸真人道。
“那只是引蛊中最微不足道的情蛊,只要人动情就会被下蛊,除非是冷血心肠的石头人,不过不会害及他的性命,我可舍不得——”
阴阳人道。
“簌——”
神瑛仙姑手中的红拂突然飞出,软绵绵的若一个蜻蜓慢慢地点向阴阳人头上翘起的两根黑发,那黑发动了动,竟然直竖起来,一股红色浓烟就从发端冒了出来。
阴阳人脸上顿时变得铁青,没有一丝血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挣扎了一下终于站稳了,却没早没有了刚才的飞扬跋扈。
“你,你是——”
“巫峡尽,神女出,当惊世界殊;无情人,有情侣,死生两茫茫。”
神瑛仙姑轻轻念诵道。
“你,你是天下第一峰神女峰的人?”
阴阳人惊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神女她青春是否常在,驻颜不老?”
阴阳人语意温顺,好似对神女十分敬慕。
“不劳你费心,当年神女峰攻至巫界祖宗牌位前,执耳大巫师在牌位前发下的誓言还记否?”
神瑛仙姑脸色如水道。
“怎么敢忘,执耳大巫师发下誓愿,若留下巫界香火不灭,祖宗牌位不毁,巫界中人凡遇神女峰弟子身甘为奴,退避三舍。”
阴阳人道。
“为奴倒不必了,拿来——”
神瑛仙姑说着,玉手轻轻伸至阴阳人面前。
“什么?”
阴阳人奇道。
“解蛊之术。”
神瑛仙姑道。
“是是是——”
阴阳人忙不迭地说着,就从怀里换出一个薄如蝉翼的纱纸来,“对着苏盟主耳边念诵三遍,其蛊自解。”
“算你有良心。”
神瑛仙姑喜不自胜地伸手接过。
突然变起肘腋,阴阳人将手一抖,本来巴掌大的纱纸竟迎风而长为桌面大小将神瑛仙姑一下罩在其中,却化作一个婚纱,婚纱若网,将她一下提起。
“哈哈哈,真是不虚此行,没想到不光能有个苏盟主作活体蛊场,还有花朵般一个仙子作陪,嘻嘻嘻——看来我要再变回一次男人才能享那洞房花烛——”
阴阳人的笑声突然停住了,嘴巴张得老大,眼也瞪得如同一个核桃。
他看到本自中蛊的苏玉此时却笔挺地站立在她的面前,在看耍猴一样地看着她。
“你——”
阴阳人说一个字,她的嘴巴突然吐出一把剑。
却是剑尖!
道枯子母剑的剑尖!
阴阳人的身子若一个倒空了的破口袋般倒了下去,突然从她脐上钻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虫子,用肉眼几无所见,通体晶莹,如同一条雪蚕,白嫩的身子,乍遇空气,竟长出两对翅膀,翅膀一展,就飞向了空中,向着巫峡悬棺方向飞去了。
“簌——”
阴阳人的肌肤从脐迅速蔓延向全身,塌瘪下来,终于化为一瘫脓水。
那网住神瑛仙姑的婚纱也因为没有精气注入,随风而散,神瑛仙姑越发出落得鲜润逼人。
“你,你没事吧?”
苏玉道,“谢谢你如此关心我——”
“我只是不愿我那圣女嫣婵娟刚成亲就作了寡妇,以后回到神女峰如何向她交待——”
神瑛仙姑脸上却没有表情,“你,你的蛊——”
“没事,那下蛊之人全凭定力,我的定力强大,只可惑媚我一时而矣——啊——”
苏玉说至此,身子突然倒了下来,正倒在神瑛仙姑怀里。
“苏盟主,苏盟主——”
神瑛仙姑急切地叫着,苏玉却如同一个死人。
“师妹,你如此抱着他,若是叫圣女知道了——你别忘了你我都是在神女峰圣火祠前发过芳誓的,要一生不近男人身——你还是女儿身——”
神水仙姑突然走上前来,幽幽地道。
“哦——”
神瑛仙姑的脸一下子红了,“这——我——苏盟主他受伤了——”
“好了,只是身体虚弱而矣——”
神水仙姑在苏玉檀渊穴上按了按道,“他本来靠移魂大法移蛊,却不及敌人功法强大,却福大命大,蛊只下至肌肤,被他全力逼出,却耗费心力,休息一下自然无大碍——”
“哦——”
神瑛仙姑一下放心了,身子一动,才发现苏玉的唇正贴在自己耳垂边,一时间芳心乱跳,不晓如何是好。
“你们掌门受伤了,快些照顾一下。”
神水仙姑直若不见道。
“去把我们的人拖回来——”
说话的却是玄苦子,莽昆仑派的人未等龙虎山派的人动手,早有四人一拥而上,却也并未如老祖宗说的那样拖回,而是抬了回来,放到一个枯草和翠枝临时制作的软床上。
“呔——嗯——忒——”
玄苦子深咳一声,“呀呀呀——”
众人但觉一声声惊雷从他唇中滚出,连忙双手塞起耳鼻,却仍有几个功力不及的弟子被震得昏倒在地。
此声大吼令敌营大乱,鼓躁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对方竖子——你们口口声声说要称雄修仙界,就这点脓水吗?有喘气的出来一个说话——”
玄苦子又大声道。
“我说这是谁这么大口气呢?”
一个沐衣而冠的猴子突然抓耳搔腮地跳到众人面前,正是玄黄龄童。
众人昨日皆受其蒙骗,见其突然现身,心中大恼,口不择言,恶言诟语层出不穷,玄黄龄童只是嬉皮笑脸,一面扮各种鬼脸,一面捉身上的虱子放到嘴里咯嘣嘣地咬来吃。
玄苦子见此人如此无赖,也无心骂战,退到队伍后面,闭目养神,小一辈的人却不依不饶。
“妙黄联盟的人如此不仁,竟趁人之危,于睡梦之时下手,真是十足的小人王巴蛋——”
一阳驾山的弟子大骂道。
“这位小哥,嘴下留德,俗话说兵不厌诈,只要能战胜你们,手段恨不得所用其极,成王败寇,何必计较?”
玄黄龄童神色自若道。
“你们满口仁义道德,接我们回去休息,却在中途暗施美人计,多少弟子死在你们的蚀骨销魂红粉下?”
天下第一家墨家的一个弟子义愤填膺地道。
“这位兄台仁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些定力不足过不了美人关的人死于石榴裙下,死得其所,怪得了别人吗?你们所谓的正派人士平素杀人夺宝,占宝夺妻的事还少吗?有谁敢说我是干净的,天地无私心地宽?”
玄黄龄童此语一同,下面竟然一片寂然无声。
“我问心无愧——”
突然一个脆利的声音穿石而来,大家定睛看时,正是苏玉苏盟主,不知何时已经醒转,一身白衣,站在风中,猎猎作响,端得是豪气冲天。
“我平素行事,但求无愧我心,并且我一直如此,也做到了这一点,我遇佳人有约,遇人于我有恩,我纵不能尽偿美人恩情,也必做到仁至义尽,有人于我恩德,我必涌水相报,心中霁风皓月,没有愧疚在心头。”
“好英雄,是条汉子——”
玄黄龄童竖起大拇指赞道,“我已经对苏盟主的为人武功很是了解,能否走上三步,让我们妙黄联盟的人都看清楚苏盟主的英姿?”
“这有何难?”
苏玉说着,果然依言上前三步,就正好站在一个由四块青石拼成的石阶上。
“大家看清了吗?”
玄黄龄童大声问道。
于是从四面八方探出一双双或好奇或猎奇或猎艳的眼睛。
“大家看清了吗?”
玄黄龄童又问道。
“看清——”
“了”字还未喊出,苏玉但闻“轰隆”一声剧响,一时间烟尘滚滚,苏玉脚下的石阶整个陷了下去,苏玉一腾身欲纵身而出,而大地却瞬间间合拢了。
“擒贼先擒王,这帮乌合之众的头子被我们埋进绝尸坑了,弟兄们杀啊——”
“杀啊——妙黄盟主有令,凡杀敌夺宝者所夺之宝归个人所有,凡败仙子者所擒仙子一旦战争结束便为你们完婚——”
“冲啊,杀人夺宝,败敌娶妻啊——”
......
随着无尽的喊杀声,数不清的敌人若洪水般涌了上来,瞬间斗海盟的人就陷进一片战伐之中。
但见天空中法器飞来飞去,法器上的人飞来飞去,执法器的人也飞来飞去,法器上却沾染着一股股鲜红的血液,一股股冲天的怒气旺盛地燃烧着,怒气之下是无尽的杀气和唳气。
“大家莫要慌张,莫要被敌冲破阵形——”
玄苦子大声命令着,“大家以门派为单位,背靠背而战——天下第一峰神女峰弟子到这里来,龙虎山派弟子到左边来,莽昆仑派弟子到右边来——”
玄苦子声音本自如狮吼,经他大声调动,但见本来已经乱作一团的队伍慢慢形成了一个个攻守有度的圆形杀阵,竟将玄黄联盟第一波凌厉的攻势抵挡了下来。
“簌——”
突然一个黄色的镶着玄色边框的焰火花火冲天而起,就在天空中慢慢地弥散开来,却化作一个硕大的蘑菇云将整个天空都罩了下来。
“哗——”
斗海盟的人正杀得起劲,妙黄联盟的人却如洪水一般退了下去,有几个败退稍显迟顿,就被斗海盟的人诸种兵器齐挥,可怜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瞬间与大地融为一体。
“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光跑算什么好汉?”
斗海盟的人大叫着。
“哗——”
妙黄联盟的人又潮水般涌了过来。
斗海联盟的人正要对敌,却见那敌人却头朝下拿起大顶来。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身着白衣白铠,头上却戴着一个尖尖的盔甲,那盔甲随着敌人身形滴溜溜乱转起来,却激起一道道白色烟尘。
“搞什么名堂?”
一个王屋山派弟子大叫一声,手中的冲天杵就向着那如陀螺般转动的敌人直击过去。
“蓬——”
但闻一声脆响,冲天杵直击在敌人身子上竟被击入地下。
与此同时,所有的陀螺人也都钻入地下,于是地上就留下一个个人眼,黑洞洞的甚是吓人。
“这帮人搞什么鬼?”
神水仙姑轻轻问道。
“哗——”
一条白色水线漫过,波涛汹涌而来,众斗海盟弟子瞬间被水淹没。
“好冷啊——”
不知谁先叫一声,众人这才发觉全身湿漉漉的,才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一个个打着哆嗦。
“大家打起精神来,莫要被——”
神水仙姑的话突然停住了,原来她惊奇地发现,不知何时没至胸部的水已经结冰,几乎所有人都被冰冻在冰里动弹不得。
“啊,地下有埋伏——”
一个崆峒山派的女弟子大叫道。
与此同时,冰面上裂开一条条冰缝,随着冰缝越来越多,一个个聚拢在一处的同门师兄弟此时却随着浮冰四下里游动着,形成一个个孤立的个体。
“蓬——”
从冰面上伸出一个个头发蓬松的脑袋,手执破冰铲,在冰面上往来如飞,正是破冰府的人。
“这位小哥,借你一样东西用用。”
一个破冰府的人对被嵌在冰里的人道。
“我我我——”
那冰中人被冻得浑身打哆嗦,“你你你——你要要要什么尽管拿去去去——”
“我别的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项上人头——”
破冰府的人说着,手中的破冰铲轻轻一挥,但见那人的项上人头就被砍瓜切菜般铲了下来,那人头在冰面上骨碌碌滚动了一阵,犹自露齿一笑,“谢谢你,被嵌在冰里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不客气——我是管铲不管埋——你放心吧,这千年玄冰是我破冰府于天下极北之地移山换海而来,是你最好的坟墓,你就瞑目去吧。”
破冰府的人说着右手在他双眼上一抹,双眼就强行闭上了,破冰府的人就把那人的脑袋一下丢在身后背的鱼兜里又走向下一个目标。
“簌——”
突然从天下第一峰神水峰弟子周围冒起一股股火红的火苗,从一个个神水峰弟子口中溢流出一个个粉红的咒语。
咒语荡在四周,竟若一把把火箭射在冰上,冰就慢慢地融化了。
天下第一峰神女峰弟子就慢慢腾身在空中。
可是其他门派弟子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快去救人——”
神水仙姑大叫一声,所有的女弟子就都扑向那正忙于铲人头颅的破冰府修士,可是天下第一峰神女峰女弟子虽众,哪里抵得上破冰府势大,不一会儿又有数十名斗海盟中的人被破冰府修士铲了脑袋背于身后。
“怎么办?”
神瑛仙姑大叫道,“难道眼看着斗海盟的人都死在这里不成?”
神水仙姑却只是盯着一片冰面出神,好像浑没有把神瑛仙姑的话放在心上。
“师姐,你倒是想个主意啊——”
神瑛仙姑摇着师姐的玉肩,神水仙姑却索性闭上了眼睛,入定了一般。
“师姐,师姐——”
神瑛仙姑大叫着,却突然发现师姐的身子有异,怎么如此之轻,好像一片羽毛,好像被人抽去了魂魄只余一个躯壳一般。
“苏玉,苏玉,你不出世等待何时?”
神水仙姑的眼倏然张开,玉手一荡,玉拂尘就托出一个白色的水晶球,檀口轻吐就有一股劲风吹出,那个白色的水晶球瞬间而裂,向着四面八方迸溅去。
血花就弥漫了开来,神水仙姑发现在最左端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却血光最浓,玉拂尘一荡,一个玉色花筒就飞了过去。
“簌——”
一声脆响,玉色花筒就直插入冰中,冰瞬间间而化,一道玉光荡出,玉色花筒中却嵌着一人,慢慢飞至神水仙姑面前。
“苏玉——”
神瑛仙姑定睛看时,那玉色花筒所嵌之人正是苏玉,芳心乱动之余竟尔隔着玉色花筒就把苏玉抱在怀里。
那玉色花筒瞬间四散,苏玉慢慢地睁开懵懂的眼睛,“这,这是在哪里?我死了吗,这里是阴间吗?”
“你还活着,你在人间,别净胡说八道。”
神瑛仙姑还想再说几句,忽然触到师姐异样的目光,马上把怀中的苏玉扶正站好,“是师姐救了你,还不快谢谢师姐?”
“谢谢师姐——”
苏玉鹦鹉学舌般地道。
“你身中破冰府修士修练的破冰毒,全身血脉俱已冻僵,一时三刻不能恢复正常,除非——”
神水仙姑说至此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师妹一眼。
“除非什么?”
神瑛仙姑似乎并未察觉到师姐的目光有异。
“除非有守贞玉女用燃冰阴火给他融注,打退他全身的血脉。”
神水仙姑的话未说完,神瑛仙姑的脸马上红了。
“扑通——”
苏玉终于支持不住,一下若散架的风筝般跌往地上。
神瑛仙姑一下扶住,神水仙姑却偏过头去,直若不见。
神瑛仙姑感觉苏玉的体温在下降,心跳在减速,脉博几不可闻,脸上绯红,知不容思量,向着苏玉的唇慢慢地吻了下去。
苏玉但觉一股燃冰阴火慢慢地在唇间燃烧起来,那火以极慢而不可阻挡的速度燃向全身所有血脉,一股生命的潜流慢慢地涌向心间。
不知过了多久,苏玉慢慢地醒来,却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神水仙姑盘膝坐在面前,她身后是神瑛仙姑,却不知为何却羞红了脸低了头不敢看他。
“你好些了吗?”
神水仙姑道。
“嗯——”
苏玉道。
“你若头脑清醒,我就嘱咐你一件事。”
神水仙姑语气如霜却不容反驳地道。
“什么事?”
苏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你陪同圣女嫣婵娟来神女峰省亲时,别忘了娶神瑛仙子为妻,因为她已经是你的妻子,她就再也不能嫁给别人。”
神水仙姑的话令苏玉好像想起了什么,却不便深问,只是答应着,“神瑛仙子待我恩情深重,他日一定信守婚诺,娶她为妻就是。”
神瑛仙子但觉体内一个重要的东西突然折断了,她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跳得是那么急,那么炽。
突然她的手被苏玉一下抓在手心,右腕上的守宫砂就在这又急又炽的心跳中慢慢地出现在苏玉眼前,却已经变成一个浅浅的月牙状,隐隐地在讲诉一个爱情的故事。
“青春荒唐,我一定不负你。”
苏玉道。
“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神瑛仙子一下挣开手,头也不回地向着天门海外飞去了,隐隐约约苏玉听到玉人的娇唤,“苏郎,天地合,山有棱,海有角,乃敢与君绝。”
“骨碌碌碌——”
又一个人头被破冰府修士用破冰铲一铲铲下,滚落到苏玉面前。
“盟主救我——”
那个人头睁大恐惧的双目见是苏玉,发出一声呼喊,精力却再也难为以继,就那么瞪着苏玉,眼睛却合不上。
“你好好上路,我给你报仇——”
苏玉说着,把那人头轻轻捡拾起,安放到那人身上,轻轻吹口气,严丝合缝。
“谢谢盟主——”
那人说出在人间的最后一句话话,头一歪就气绝身亡。
“救命啊——”
又一声绝命的呼喊传了过来,苏玉见一个个斗海盟的人发出惊魂的呼喊。
苏玉默然不语,轻轻闭上眼睛,双十合于胸前,却有一道白色光缕从鼻孔中慢慢弥散而出,若星光般四溢,五彩斑斓,又若一条条小飞龙,飞龙在天。
“星龙大法——”
苏玉星眸一张,大声呼叫道。
随着他的声音,便有无数道星光从唇中飞出,犹如汪洋大海,急奔而出。
“簌——”
那星辉四散开来,冲天而起,天空中犹如下过一阵流星雨,流星化水,水冻凝成刺,泛着星光降落下来,若一个个箭矢直射向妙黄联盟的人。
“啊——”
妙黄联盟的人大叫失声,一个躲闪不及,头颅就被星箭射中,瞬间化为脓水,一道道星光从死尸上泛出。
“不好,有妖法——”
不知谁大叫一声,妙黄联盟的人留下一具具死尸,四散而逃。
“我们赢了——”
“苏盟主威武——”
斗海盟的人大叫着。
突然斗海宫上空闪过一道道七彩霓虹,七彩霓虹化华丽的伞盖慢慢地落于地面,伞盖下有一个个光鲜靓丽的人影,对着众人甜甜地一笑。
“她看上我了——”
一个斗海盟的人花痴似的走上前去,朝着那甜笑伸出双手。
“喀嚓——”
双手齐断,紧接着腰被斩断,死尸栽倒于地。
“啊——”
众人四散开来,却从那华盖下发出娇声巧笑。
“咯咯咯——”
众人定睛看时,三个华盖被众华盖簇拥着慢慢涌了过来。
“妖女,竟如此心狠手辣,快些报上名上——”
苏玉大声道。
但见那三个华盖上一个着浅绿色霓裳的少女模样人轻启檀唇道,“苏盟主稍安勿躁,在下是破冰府中燃冰圣女碎梦,平素最喜做的事就是搅人春梦,碎人梦乡——”
说着破冰府燃冰圣女甜甜一笑,果然一笑倾城,好似把人带入梦中。
碎梦圣女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淑雅文静的华盖少女轻启莲步走上前来,着一件莲衣芙蓉衫,风吹芙蓉,吹得罗衫开,更显婀娜若幻,但闻那芙蓉仙容道,“在下天地道天地道姑林静给苏盟主施礼了——”
天地道姑林静说着向着苏玉微一蹲身就福了下去。
“不必多礼——”
苏玉听其语意诚挚,连忙相搀,却搀了个空,林静道姑早已在三步以外,空留下一串甜甜的笑声。
“在下玄幻门玄幻仙子王林凤给苏盟主请安——”
第三个华盖少女轻轻走上前来,苏玉定睛看时,但见此人着如梦白裙,白纱裙下是贴身春衫,春衫上绣着一龙一凤,栩栩如生。
“啊——”
苏玉正盯着那龙凤看时,那龙凤竟犹如被点睛了一般,飞腾而起,向着苏玉直飞过来,苏玉身子一顿,险些栽倒。
“咯咯咯——”
玄幻仙子发出一串娇媚的巧笑,“苏盟主定力如此不济,竟被我身上的相思粒子扰乱心神如斯——”
“呔——”
突然一人大叫一声,越众而出,正是终南山派还魂真人,“妙黄联盟难道没有人了,竟然让三个胎毛未褪的黄毛丫头出面,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哦,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怎知我们是黄毛丫头?”
燃冰圣女碎梦并不着恼,轻轻一笑道。
“我乃是终南山派的还魂真人——”
还魂真人胸脯一挺大叫道。
“还魂——我看你是还色还差不多——”
玄幻仙子讥道。
“你——”
还魂真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你双眼一直盯着我们三个春葱般少女膝盖以上脖颈以下的部分看,不是色狼是什么?”
林静道姑轻轻道。
“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还魂真人更不复言,退于人群后面。
“快叫你们的男人出来对话,我们岂可欺负三个女流之辈?”
蜀山剑仙派剑王天啸真人大声道。
三位春葱仙子见天啸真人白面胜雪,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心下不由一动,脸上微红,玄幻仙子轻轻一抚白裙道,“这位小哥就是剑王天啸吧,你的英名奴家早听说了。你说女流之辈不足以对敌,此言差矣。想造人之祖女娲,位列仙界四祖之一,天下第一峰神女峰个个是守贞玉女哪个不比男人强,女子占尽半边天,何以如此低看?”
“你们纵使有天大能为,也不应有吞天之妄想,还是回去找个安静所在,本份地修练是正经,找个如意郎君,在自己最动情的时候把自己嫁了,比什么都好,何必来趟这趟杀伐的浑水?”
剑王天啸真人语重心长地道。
“天下修仙界惟能者居之,凭什么分男人女人,我们妙黄联盟欲重整修仙界,重新划分修仙界资源,凭什么十八大修仙门派却占尽天下修仙资源的十分之九,莽昆仑派蜀山剑仙派终南山派三派占了五分之三,仅莽昆仑派一派就独占五分之二,何也?还不是靠拳头说话,只要你们把我们打败,我们自然没有话说,若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那么对不起我们可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碎梦圣女抖了抖身上的仙光灵尘道。
“哦,以你们三个女流之辈,就妄想重整修仙界,以三派之力就想挑了天下修仙门派,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散仙雨听雷突然道。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多说何益?你们若能战胜我们,自然任凭发落,若你们败了,就把尸体一起留下吧。”
天地道姑林静剑眉一竖大声道。
“那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让你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蜀山剑仙派剑王天啸真人首先发难,剑交左手,却从怀中一探,就有一个晶莹闪亮的扇子拿在手中,突然大叫一声,“山河扇下,尸骨无存——”
但见天啸真人右手一抖,向前猛地一扇,只见风起云涌,地动山派,就从扇中呼啸而出一座巍峨大山,煌煌百里,不断地吸取着天地灵气,竟现八百里壮丽青山向着三个伞盖仙子直压过去。
“簌——”
三个伞盖仙子一惊,婀娜身形一顿就飞在空中。
“轰——”
一声巨响,斗海宫凭空就被击下长三千米的沟壑,汪洋泉水从地下直涌出来。
天啸真人手一起,就见青山下死尸累累,伤者犹自在不断挣扎着。
“救命啊——”
众人见此,心下都是一寒。
“救命,还是向阎王喊救命吧——”
剑王天啸真人犹如恶魔附体,向着面前又是一扇。
但见精光大放,就从扇中激荡出一条绮丽蜿蜒长河,直把妙黄联盟众人陷进河里。
“啊——”
妙黄联盟的人惊魂连连,就有河鬼鱼妖张着大嘴向着河中之人直咬噬过来,“扑哧”一声,脖颈被咬下,死尸浮于河上。
斗海盟的人心都有些不忍,剑王天啸真人却不为所动,右手一荡就又猛地一扇,但见那河流竟尔倒悬起来,犹如一条河柱径直伸到海中,海中央就瞬间形成一个巨大漩涡,妙黄联盟的人就被那旋涡下的无极海眼吸入其中,一个个死尸慢慢飘了出来,却被海眼中的巨大飓风绞碎成肉屑,残缺不全。
“簌——”
突然一个俏丽的倩影独立风中,随风飘荡,竟如一颗定风珠,岿然不动。
“不知死的鬼,快纳命来——”
剑王天啸真人大叫一声,手中的山河扇又猛地扇出。
无尽的杀气挟着凌厉的风声水声向着那空中之人直击过去,那风中独步之人白衣如霜,甜甜一笑,正是玄黄门玄幻仙子王林凤,身形一抖,就幻化作一股白烟,若有若无,风水从她身上激射而过,却仍然站立在那里。
“小丫头片子,死到临头还如此硬撑——”
剑王天啸真人手中的山河扇又猛地一扇,玄幻仙子王林凤突然探手入怀,手上就有一段又短又窄的流苏,迎风一抖,倏然而涨,流苏上竟然白骨森森,似乎恰是用真人血骨祭练而成。
玄幻仙子身子一旋,一咬舌尖,一股精血就洒于流苏上,流苏顿时精光大放,檀唇一张,就大叫一声,“太极白骨流苏——”
但见太极白骨流苏上涌出森森白骨,白骨生肉,竟成一绝杀大军,拿着骷髅棒直挺挺越水飘了过来,口中“嗬嗬”而鸣,眼中闪着绿光,好像厉鬼复仇一般。
“好贼女子——”
剑王天啸真人大叫一声,左手中的剑突然与山河扇并在一起,双手一起用力,向着面前急奔而来的绝杀大军拼力一扇。
“呜——”
一声暴风骤雨过后,但见四道光影闪过就从扇上飞腾出*犬四大凶禽,向着那幽灵大军直扑过去。
龙腾河海,摇头摆尾,神龙在天,惊天动地;虎行生风,不倒其威,啸天斗海,响于寰宇;豹突猛进,迅如雷鸣,攻防有度,剪人双瞳;犬哮长天,咬牙切齿,利齿之下,无有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