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冥界的城镇，哪怕人口再多，在如何的繁华，都抹不去哪一种凄冷压抑的氛围。
让人忍不住去想这块土地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亦或许是因为头顶上那颗惨淡斜阳的缘故。
黑石城是酆都辖下四座最重要的城市，此城虽然隶属古月国，但是却处在红河滩和酆都十七国的中间。也是酆都十七国中最靠近红河滩的城市。为了怕巫族反击，黑石城一直以来都是酆都派人管制。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型国度，
哪怕繁华如黑石城也挡不住那股悲戚之风的席卷，整座城市已经有好几天都陷入了愁云惨淡，或者是死气沉沉的气氛中。
这次对红河滩用兵是直接从大帝明宫传出的指令，安天玄圣大帝亲自坐镇。但是礼乐征伐自天子出，酆都十七国虽然各位国度，实际上却和酆都的附属国没有区别。
酆都中的鬼将，阴差没有出动多少。反而十七国损失惨重，尤其是黑石城，打到最后，来不及抽调修士，就直接把黑石城里那些稍微会些法力的人都抓了上去。
时至今日，酆都大捷。只是这黑石城里的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们的家人，朋友，就为了这一场不明真相的战斗永远长眠在了红河滩。
漆黑的城门大开着，几个守城的修士也都没有心情像往日一样聊天吹牛。
他们都是经历过红河滩一役而幸存下来的修士，那种血肉横飞，那种惨烈厮杀，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或许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以前黑石城的城门没有酆都那位高手的命令是不能开启的，现在黑石城的城门却可以天天开着，开得肆无忌惮。
只是却没有人进来，那些遥远的修士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达这里。
士兵们甚至在想，五方帝君下命令摧毁红河滩难道单单只是为了让黑石城的城门每天都可以开着。
这一点也难怪这些士兵们想不通，这一次把红河滩打下来之后，酆都或者说五方帝君就开始不闻不问了，就没有说划为领地，也没有说其他。
谁也不敢擅作主张，更何况红河滩周围一定会有巫族的强者游走着。
这个时候谁又敢去触怒那些快要发疯的巫族强者呢。
黑石城的城门大开着，除了那些微腥的冷风时常光顾之外，基本没有什么人会进来。
今天，伴随着这那股不被人欢迎的腥风，四个风尘仆仆的旅人迈入了黑石城。
这个时间已经距离红河滩之战很长时间了，几个士兵根本没有在意，只是随便盘问了几句，就放他们进去了。
当洛川在真正步入黑石城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愤怒，一股怒火要从胸腔中涌出来，把一切烧成灰烬。
如果说他们在巫族圣山之外所见的只是战争的惨烈，那么现在就是将这种惨烈无限的放大。
“五方帝君为什么要像巫族动手？”
一路上这是所用人心中最大的疑惑，他们从圣山上下来，怕被酆都的差侯，还有沿途巫族的强者发现。
几经周转，所以才晚了这么久才到黑石城。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在红河滩各种不为人知的角落穿梭，就见到了更多的情形。
但是无疑例外都是破败的建筑还有遍地的死尸。
五方帝君第一次对巫族动手是因为巫族表现出来的力量让五方帝君感觉到了威胁，也是因为鬼修们想把那片土地占下来。
可是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巫族除了帝江还有圣坛的那个老人，这俩虚和成道的人之外就没有可以和五方帝并驾齐驱的人。
剩下的天吴等人修为也不弱，但是想必也比不上秦广王那些人。
这些年巫族说好听点是休养生息，难听的话就是苟延残喘。
要不然也不会眼看着朱家灭亡，永夜城朱家掌控着六座墨晶矿，每年仅仅交给巫盟的墨晶就足够巫族三分之一的战士使用。
如此釜底抽薪的做法巫族都不敢插手，可见是整体情况多么悲惨。
五方帝君怕巫族势大，而发兵缴之，这一点说不通。
可是贺词胜利之后，酆都也没有从十七国中抽调人手，去红河滩居住。这样的情况，这次出兵的原因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
......
洛川没有在黑石城里看到名为巫阁的酒馆，他们几个风尘扑扑，像是从遥远地方而来的修士。既然要装就一定要装像，五方帝君这次动作莫名其灭，谁也不知道他们意在何为。这座黑石城里还有没有隐藏的高手，或者安天玄圣大帝此时就在这里。
没有巫阁，他们就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落下脚来。
一是做样子，怕被人起疑。二是想打听一下这几十万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十万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即便在如何大的变迁洛川都以为自己可以平常对待。
他从未想过几十万年里发生的变迁完全改变了冥界的格局，虽然只是几十万年，但是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就算几百万年几千万年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一直蛰伏在归墟的截教，开始把触角慢慢延伸到冥界。随着时间的推移，截教把归墟作为根基正式在冥界中成长了起来。
面对着一切，五方帝君出奇的保持了沉默。
另外一些事情自然都是围绕着红河滩的战役。
洛川他们为了怕别人起疑，只是旁敲侧击问的。那些细小处的变化他们也不清楚，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几十万年里最大的两件事就是截教正式在冥界里展头漏脚。
还有就是红河滩的这场战役。
“下面大家该怎么办？”
入夜，洛川的房间里。
赤髯天尊开口说道，这种级别的讨论中，他很难有插话的机会。更何况炼神还虚的修士都是有自己尊严的，赤髯天尊修为高于他们，可以做那个发号施令的人。
洛川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耐，仅凭这一点交情就能让两个炼神还虚的修士听他的。
讨论没有进行多久，结果不出人意料。
项羽和霍去病都要离开，一个爱惜自己的士兵，一个忠于自己的国家。
洛川还有赤髯天尊两个人都没有试图挽留，明知不可为而为的都是傻瓜。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洛川一个人的时候。
他静静望着窗外那些血红色的星辰，和他第一眼看到的一样，们没有一点变化。
岁月的痕迹似乎不会在他身上刻下一丝一毫的印记。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当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这种深深的忧虑才涌了上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独自的默默的分析着当前冥界的局势，只是思绪却不受控制搬得飘到了归墟。
截教敢以归墟为根基，往外扩张。不难看出此时的归墟恐怕十有八九都已经被截教抓在了手里。
洛川想到了小胖子，想到了苍蝇，想到了老酒鬼独鹿，魔先生还有......冰语儿。
他强压下念头，尽量使自己不去想这些可能已经死去的人。
万千思绪交织在一起，就像一个四处破口的水壶，或者像是被大水冲垮了的堤坝。
根本抑制不住。
洛川猛地站了起来，然后从房间里找到了纸还有笔。
可能这黑石城很久都没有外人来了，这件酒楼也很久没有人住了。
宣纸上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的灰尘。
洛川提起笔先在纸上画出了五个圆，分别代表着五方帝君的势力，地藏王的势力，血海老祖的势力，截教的势力，还有就是巫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这次五方帝君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对巫族造成了致命伤害。可是巫族的十二祖巫一个都没有事，就能看出来这次所谓的红河滩之战并没有给予巫族太大的打击。
冥界终究不是人间，这里是修真者的国度，这里崇尚个人实力至上。十二祖巫里面虽然死了几个，但是只要他们连在一起就相当于巫族的九成力量。
容过这些人真的发了疯的话，恐怕整个冥界都会乱套。
洛川慢慢的在纸上把他们的关系疏离开来，只是当洛川把笔放到地藏殿的时候，那只一直奋笔疾书，把整个冥界大势模拟出来的笔却停住了。
鬼姬出身地藏殿，按理说或者潜意识里他一直把地藏殿看成对自己没有危害的。
只是随着洛川把冥界局势梳理开之后就能看出来一丝的诡异。
地藏殿太平静了，无论是截教的复出，红河滩之战，这些事情都是冥界首屈一指的大事。可以撼动冥界的基石，哪怕是身为冥界三巨头也不应该这样的镇定自若。
就连血海老祖都多次派遣座下的那些教主过问这些事情，企图插手。
事出反常必有因。
洛川不知道地藏殿是怎么想的，但是地藏王对酆都屠杀红河滩巫族的事情不闻不问，似乎......也没有鬼姬所说的那样心怀天地苍生。
苍凉的冷月下，有一个人也做着和洛川相同的事情。
对着身边的虫鸣声不闻不问，只是用笔慢慢构建一个冥界的大势。只是和洛川不同的是，他总会在几个大圈的后面......加上一个小圈。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洛川应该已经死了吧。
鬼姬如是的想，任由银色光辉洒在她的脸上。
她挥笔又把那个小圈抹去，洛川的实力或许不强，但是胜在广阔。
这些力量足够他在即将到来的变动中和其他人分一杯羹。
只是洛川本人却下落不明。
对，就是下落不明。
鬼姬一直试图说服自己洛川还没有，那个和他一丝吃霸王餐，战战栗栗的小男生没有死。
地藏殿中派出了很多的高手，都没有找到洛川的尸体。更加让鬼姬坚定了信念。
只是这信念有点蹩脚，冥界之中妖兽众多。
没有尸体也无法说明洛川还活着。
鬼姬觉得自己想得心烦，把眼前的那张纸撕开，揉成团扔掉。
一系列的动作自然而优美，带着单单的悲伤还有心酸。
几十万年间，鬼姬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
“现在楚望天已经成了炼神还虚的修士，位列十点阎罗之一的都市王。你不是想打到他吗，你为什么不出来！大帝明宫的讲法...论道又要开始了，你难道就不想挡着所有人的面击败他！”
月下只有鬼姬的轻轻的抽泣声。
......
......
洛川第二天就和赤髯天尊一起踏上了回到归墟的道路，不论魔先生他们怎么样了，他总要有一个确切的认定。
只是妖师还活着。
这是赤髯天尊说得，说得时候信心百倍。
四大尸修中以轩辕法王修为最高，但是要论惜命谁也没有妖师活的仔细。
妖师要想跑，除非是虚和成道的高手亲自出手，否则根本拦不住他。
而且只要逃过一定范围，就算虚和成道的高手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赤髯天尊的一丝就是截教虽然强，但是除了通天教主之外其他都是炼神还虚的修士。这些人就算倾巢而出，也根本抓不住妖师。
通往归墟必须要经过首墟山，这片八千里首墟，群魔乱舞的地方。
现在好了很多，没有了那些亡命之徒。
现在的首墟山已经成了截教在冥界的一个最重要的盘踞地，虽然截教在酆都十七国的冬眠划出了一片自己的领地。
但是真正修为最高的修士还都在首墟山，可以说首墟山上聚集着截教接近一半的精锐。
“修士聚集在一起，就不怕虚和成道的修士给他们一锅端了。”洛川说道，在他看来截教选的这可攻可守的地方一点意思都没有。
赤髯天尊摇了摇头说：“没这么简单，人间也有修士。但是人间君王的战争，修士从来都不插手。同样的，修士之间的战争那些虚和成道的人们也很少亲自出手。一是他们放不下面子去对付那些小辈，另一点就是在冥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虚和成道的高手一般不能插手一切修士的战争，虽然没有人可以制约他们，伤害他们。但是任何一个虚和成道的高手背后都有一个如同庞然大物般的势力。他们要是互相干起这种勾当，现在的酆都，还有酆都十七国早就没了。只剩下五方帝君这些孤家寡人了，一样的截教这里也没活人了......”
“你说人间也有修士？”洛川大吃一惊。
他在人间生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那些腾云驾雾，御剑飞行的人。
神鬼骗子装神弄鬼的倒是不少。
“修士其实就是一些采集天地灵气，修炼自身精气神的一些人。人间自然也有修士，只是人间灵气稀薄，鲜少有人能够修炼出翻山蹈海的本领。最多也就是追求长生之道，哼！他们虽未的那些长生，不过寥寥几万年的受援罢了。”
听得出来赤髯天尊对人间的那些修士颇为不屑。
“你在人间没有见过那些修士也是正常，人间毕竟不同于冥界，修道之人少之甚少，而且这些人往日里都呆在山间林间，凡人根本就找不到了。”
“你去过人间？”
“恩！不过你别问我怎么去得了，阴阳二界本来便不能互相来往。不论是人间的修士到冥界来，还是冥界的修士到人间去都是犯了大忌，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连元神都会被抹去。”
“怎么会这样？冥界通往人间的道路在哪里？你不行说也要告诉我，我只是想知道。”看着洛川渴望的眼神，赤髯天尊微微动神。
他在洛川体内待了十几年，淡然知道洛川想要做什么。今天就算他不告诉洛川，洛川自己也会想办法去找。
想到这里赤髯天尊不禁摇了摇头，然后又停了少许，似乎在整理语言。他想断了洛川前去人间的念头。
“冥界通往人间的道路只有一条，相信你也清楚。”
洛川点了点头，他知道那处地方叫鬼门关，鬼差便是从那处地方自由来往于阴阳二界。当年他也是从哪里被鬼差带进冥界的，距离鬼门关不远就是罗酆六天。
十八层地狱所在。
“你不是想知道十二祖巫中后土身化六道，祝融，强良已死。烛九阴去了哪里。您进入鬼门关的时候十倍鬼差捉来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人界的最北方就是通往冥界的道路，哪里有座钟山，烛九阴在人间又称为烛龙。就盘踞在那上面监视阴阳二界的出入口。它本身就有虚和成道的修为，所以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我知道你在疑问什么。当年还没有六道的时候，人间冥界的修士就靠着现在的鬼门关互相来往。后来后土身化六道，也想到了以后的弊病，阴阳二界相通，那些不想死的人会不会请修来带走他们的魂魄，那些恶鬼跑到人间怎么办。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所化的六道会被五方帝君占了。”
“于是后土就让当年和他关系最好的烛龙守在了钟山监管这一切，鬼差身上带着六道的愿力才能来往与阴阳二界之间，不触怒烛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