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铭见她停下脚步，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是一张好看却阴沉的脸。
他记得这张脸，是上次在赵珂家楼下，同样以这种愤恨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男生。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程毅铭侧头问她，“他就是你要看的人？”
赵珂目光放在前面那人身上就没有动过，她点点头。
远处的人转身离开。
她让程毅铭先走，随后便去追那抹身影。
病房内没开灯，漆黑一片，赵珂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她在墙上摸索着开关，顿时屋内大亮，她一转身，白皑正坐在床沿盯着她。
她吓了一跳。
赵珂关上房门，走到他床边。
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凝固，静的能听见彼此心跳。
白皑眼神晦涩不明，就一直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被那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赵珂拿起一旁的汤盅，“这是鸡汤，你尝尝。”
打开盒盖，香味扑鼻而来，鸡汤还有些热气，泛着诱人的光泽，她举着汤盅，而白皑不接。
“你尝尝，是我妈做的，还不错。”
白皑仍旧不为所动。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赵珂的手臂有些发酸，她微微蹙眉，白皑这才开口，“他是谁？”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像是一片很久没有接受过甘霖的枯地。
“我心理医生。”
白皑斜睨着她，显然这番话并不能说服他，“心理医生从家里出来？”
他还是不信她，赵珂的手酸的厉害，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本想将汤盅狠狠放下，或者撒气般地泼在他脸上。
可她也只是想想，她舍不得。
赵珂瞪着他，眼睛却有些发酸。
白皑的目光滑向那碗还泛着香泽的鸡汤，“你妈做的？”
委屈就像是涨潮的海水在寻觅一个突破口，赵珂忍着鼻尖的酸涩，可嗓子哑得厉害。
带着命令的语气，白皑抬头看她，“你喂我。”
赵珂不动，那人也固执的厉害，“没听见？”
他意外沉默，下颚绷紧，眼底无波无澜，只是看着她，好像她不动，他就肯一直等着她一样。
良久，终于还是愧疚打败了理智，赵珂服了软。
她坐在床边，拿着调羹，好脾气的一勺一勺喂他，入嘴之前还替他吹凉，若是之前，赵珂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这一天。
“他真是你的心理医生？”
赵珂很讨厌别人不相信自己，她机械性的重复着手里的动作，还是耐着性子“嗯”了一声。
“你喜欢他？”
赵珂端着碗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她不想回答。
“嗯？”
“你有完没完？”
“没完。”
赵珂急了，她的眼睛是红的，她甚至分不清是委屈更多还是愤怒更多，总之感性打败理性，她将汤盅打翻，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白皑眼神阴郁，可始终没有任何作为，平静的坐在床沿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她发疯。
她没想到，他们俩会是这样的剑拔弩张。
“既然你都不信，那就别问！”
她攥紧了拳，转身离开，走的干脆，出了病房就跑了起来，她想快点离开这里，直到站在住院部楼下时才发现什么也没拿。
她的手机和钱都装在包里，就连羽绒服也都落在上面，可现在她不想再回去。
赵珂在楼下的凳子上坐着，寒风灌入她的领口，瑟瑟发抖。
她摸索了半天口袋，只发现一包烟。
她点了一根，吸了一口。
寒风凛冽，冻得她手脚冰凉，连拿烟的手都微微颤抖，可尽管如此，她都不想再上去触他霉头。
然而四肢的寒冷，却让她的脑袋愈发清醒，烟雾袅袅，她眯眼看着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光。
她有些后悔，纵然他不该怀疑她，纵然她委屈更甚，可到底他都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
她叹了口气，声音消散在风中。
我真是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