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书房:
“帝上你怎还未下旨万众火焚了那罪该万死的细作”
帝太后气势冲冲地进来,面目愤怒不已,
如今满城的百姓日在宫门口要个决策,倘若再这样不管不顾下去,可得寒了民心
骁岩琮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搀扶着帝太后的齐雲灵一眼,
齐雲灵巧妙地垂下眸眼,避开骁岩琮的眼神,
骁岩琮从龙椅起来,走到帝太后身旁搀扶她坐下,
“母后,此事非同小可,顾漠清还杀不得。”
帝太后不解了:“怎就杀不得了”
“想必母后也有所听闻,镇将军在禀翊捉到了秋无悔。”
帝太后的眼神瞬间变得愤怒,高声道:
“那个险些害得禀翊灭国换朝的女人,哀家怎会忘记”
骁岩琮顺了顺帝太后的后背,道:“正是,这样身份特殊之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生活在天子脚下,想来还有许多同谋也暗藏在禀城之中啊”
帝太后嘶了声:“帝上是想”
骁岩琮淡淡一笑:“今日天难得好啊,孤想钓鱼,母后可一道而去啊”
帝太后面色瞬间缓和了,笑得和蔼可亲:“哈哈,难得帝上有此雅兴,哀家也随去凑凑热闹吧。”
骁岩琮赶忙笑着扶起帝太后朝外而去,转目的一瞬,督了眼旁的齐雲灵一眼,面有不甘。
火盆的光摇曳不停,晃得阴森的牢房更为落寞凄惨,
搬了一天的石头,顾漠清已经力气耗尽,如同散架地瘫躺在朽味浓重的枯草堆里,
几只蟑螂爬在她起血泡的手掌上,她疲惫地动了动手指,想把蟑螂赶走,奈何动静太小,无济于事,
她用舌头轻舔了下干裂的唇,如同裂地浇水,血丝涌痕,
悉悉索索地,牢门铁链响了,
一股好闻的清香夹杂在霉臭味里,
她双眼噌地下起了精神,唰地下坐直了身子,
回头一看的齐雲灵暗吓一跳,
怎跟个诈尸一般
齐雲灵垂眸笑看着她:“哼,看来你在这牢里过得还挺好。”
顾漠清一撩额前杂乱发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别说,还行。”
齐雲灵也不被她的故作轻松所气恼,难得地蹲下她那尊贵的身子,
与她平视着:“都死到临头了能这般淡定平静,我猜你是在等王爷吧”
她的眸光微怔了下,瞬息恢复自然,笑盯着她:
“王爷在外打仗,忙得很,我等他做什么替我收尸吗”
齐雲灵噗地笑了声:“嗯哈哈你不必装得一副不是的模样,本千金大晚上的来就是想告诉你,别等了,可等不来他”
说着,齐雲灵凑到她的耳边,幸灾乐祸地道:
“因为啊王爷已经回来了,现如今正在宫里头大开庆胜仗宴呢”
顾漠清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吗”
随即摇头一笑:“我不信。”
齐雲灵微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她竟这般不按常理作反应,
齐雲灵继续笑道:“你不信哼,罢了。”
齐雲灵站了起来,转身要走,似是想到什么又蹲了下来,
还是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嗯哈一说到这次的仗,还全得多亏了你呢,
倘若王爷没有仿你的字迹给琅国送去假情报,想来赢得也没这么轻松迅速”
顾漠清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吗”
随即摇头一笑:“我不信。”
齐雲灵笑哼了声,姿态高傲得很:
“信不信可随了你,王爷是何等尊贵的人,能心喜上你这种难登雅台的粗鄙女人
若不是看在你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只怕给王爷提鞋王爷都嫌脏”
顾漠清惊讶地看着她:“真的吗”
随即摇头一笑:“我不信。”
“不信嗯哈那就想想死在黄沙河里的那位吧”
说罢,齐雲灵出了牢门,
牢房里瞬间恢复了安静,
牢房外的走廊尽头,突然响起憋不住的嘲笑声:
“嗯哈哈哈哈蠢女人,啊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在空荡压抑的牢房里,回荡了很久很久
次日:
天刚蒙蒙亮,牢里的犯人就全都被打醒押出牢房干活去了,
咚
咚
咚
人手各一把大锤,抡着无法搬动的大石,
“喂”
一把大锤扔了过来,她猛地一缩脚,这才躲过碎脚一击,
一个浑身膘肉、面目狰狞的胡子大汉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地狠推了她一把,粗犷说道:“给爷爷滚开”
顾漠清踉跄了两步站稳脚跟,大锤咚地声顶在畚箕里的石头上:
“我敲下来的,凭什么给你凭你不要脸吗”
胡子大汉怒了,一扯畚箕,石头撒了一地,
“臭细作贱胚子你当这是你琅国不成爷爷我今日非得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胡子大汉高举起一块大石,对着顾漠清的脑袋就砸去,
“哎大哥使不得”
一瘦小男人连忙拦下大汉,
“瘦剌子,敢阻拦爷爷,你活腻了不成”
“大哥息怒啊您先放下石头听瘦剌子说几句”
瘦小男人的话起作用了,只见胡子大汉一扔石头:“说”
瘦小男人拍着胡子大汉的后背道:“大哥,咱不能再闹出人命来了,否则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胡子大汉后背一动,弹开瘦小男人的手,
怒吼:“去她娘的能杀一个细作爷爷不出去也乐意”
瘦小男人连忙抱住大汉又要抱大石头的手臂:
“哎大哥息怒虽说她是细作但好歹也因她,战王这次才能这般迅速打了胜仗不是”
瘦小男人的话多少安抚了胡子大汉的愤恨,
胡子大汉怒瞪了眼她,怒哼一声,捡起大锤走了,
顾漠清盯着他们的身影,眉头渐蹙,
随即猛地摇了摇头,捡起翻了的畚箕,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牢房:
狱卒提了一大桶的糖果和一大桶的鸡腿,挨个地扔进牢房里,
每个牢房的犯人如同饿死鬼转世,抓起糖果鸡腿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顾漠清盯着扔在地上的鸡腿和糖果,眼底略过一丝疑惑,
她捡起地上的糖果,撕开糖纸,含了颗在嘴里。
“嘿,嘿”
对面牢房的一个犯人对她努嘴笑嘿了两声,
顾漠清抬头看了眼,随即靠回冰凉的牢墙上休息,
“嘿谢谢你啊”
顾漠清微睁开眼,扭头看向对面:“谢我谢我什么”
对面牢的犯人趴在牢缝间,举着糖果和鸡骨头,
笑呵呵道:“这是啥晓得不”
顾漠清摇了摇头。
“嘿嘿,这叫胜仗宴,只要禀翊国打了胜仗,战士凯旋而归,上至帝上官家下至乞丐犯人都每人得一份”
顾漠清眉头一皱,有些躁:“与我何干”
“嘿嘿,我都听说了,虽说你是细作,但却被王爷反将一军,将你琅国呀,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就是这一个落花流水,我们才能吃上这么好吃的胜仗宴”
另一个牢房又搭进来一个凑热闹的:“可不就是嘿俺也听俺娘说了昨日她来牢里瞧俺,说现如今满个禀城都在盛传这事儿”
牢里一下子聊开了锅,个个如同乌龟探头,伸出脑袋,火热地聊了起来,
“俺们王爷真是个带种的俺佩服他”
“俺也佩服俺还听说啊,之前王府上了位的那个叫啥柔来着俺听一死犯说的,
说王爷娶她是因为她身上有啥,嘶有啥情报,王爷想探得一二,就将她给娶了”
“嘶要我说啊,天底下就再找不出第二个能为禀翊做到这般的爷了,连着低娶俩下民呐颜面多抹不开去。”
“嘿要我说那位是真不晓得享福,非得偷人,否则这安生富贵的日子还能少”
“可不就是,王爷是何等尊贵的,降尊娶她已然是八百辈子修来的,不晓得珍惜。”
啪
狱卒一鞭子抽在牢柱子上,
“一个个活腻了不成王爷岂是你等杂碎能出言染指的”
牢犯们嗖地一下,迅速而整齐地把乌龟脑袋缩回牢里,
狱卒抓起木桶里最后的一个鸡腿,来回看了牢房一圈,最后转头瞧了眼牢里默不作声的顾漠清,
手一扔,鸡腿被扔在地上:“喂给你加餐”
说罢,狱卒疑似嘲讽地笑了声就走了。
顾漠清睁开眼睛,凝凝地盯着地上的两只鸡腿不动弹。
清脆凉拌楼:
“我可是这的老板你们是谁都干什么干什么”
肉大厨被三个大汉抬起撵了出来,
楼里出来一掌柜,指着他的鼻梁:
“干什么这楼昨日个就卖给我了,现如今这儿的掌柜是我,你算哪个东西”
“胡说我哪有将楼卖于你”
“嘿可瞧清楚了,楼契和酒楼最大说话权的画押可都在此了”
肉大厨夺过一看,画押人灵觅儿
“股权占得最多的是我,她哪有资格”
肉大厨气得肥肉直颤,
“说人人到,就那个呢”
顺着手指,就见觅儿至远处匆匆跑来,
肉大厨一把揪住她:“灵觅儿我才是酒楼最大的,你哪有资格卖楼”
当初,顾漠清同灵觅儿两人都身隶王府,只有他是隶满自愿留在在府的,
所以酒楼当初押的是他的名字,他才是唯一真正有权决定酒楼去留的人
觅儿一推开衣领上肥大的手,瞪着圆汪汪的眼睛:“酒楼最大人的是我,我要卖楼就卖楼”
说着,觅儿拿出分股书,
幸亏顾姐姐当初留了一手,除酒楼画押人,股权最多的人一样有权决定楼之去留,当两者有分歧,最终听股权最多的人的
顺着往最下看,肉大厨瞬间面色大变,
顾漠清的所有股权竟都移到了灵觅儿名下
什么时候移的他怎全然不知
觅儿夺回股权书,一抹泪眶,上前点了掌柜的给的余款,
又抽出一大叠银票扔到肉大厨肥大的身上:“这是该你的”
肉大厨如梦初醒,一把扯住要跑的觅儿,一贯憨厚和蔼的胖脸瞬间变得凶神恶煞:
“灵觅儿别忘了你还身隶王府你若不将楼给赎回来,我立马到王府去揭穿你,让你死无全尸”
觅儿眼眶瞬间泪目,但再也没像从前那般委屈哭泣,
而是高抬着下巴瞪着眼前的脸:“顾姐姐早已替我赎了身,要去你就去好了”
“你”
肉大厨被激怒,失控地一拳揍在觅儿的脸上,
觅儿死死护着满胸口的银票,任由身上遭着下死手的拳打脚踢,
楼门口瞬间围堵了无数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肉大厨伸手要抢银票,觅儿如惊弓之鸟,一口死咬着肥肉,
“啊”
肉大厨痛得甩手直跳,
觅儿趁着空隙,爬着钻进人群里,没了踪迹。
裘公公跑得像个老鸭子,激动地高喊道:“帝上帝上喜揭喜揭啊战王爷大战全胜凯旋归来”
骁岩琮从龙椅上唰地下站了起来,满目的惊讶与惊喜:“真的”
“真的王爷现如今都带着兵马入了城了”
“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大开宫门迎战王”
裘公公高兴得直抖拂尘:“諾”
丞相府:
“千金王爷凯旋归来了现已到禀城门”
齐雲灵面容大惊,被绣花针刺了手,
“回来了”
怎会这么快
牢里的顾漠清都还未处死
惊慌的齐雲灵眸光一动,面色逐渐恢复镇静,冷声一笑:“回来也好,戏才能足了去。
她起身匆匆外去:“快备车,入宫”
威武雄壮的军马高举着禀翊战旗有序地往宫里去,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跪拜,个个笑容满面,
为首的战马上,是魁梧奇伟的男人,一身的残甲上,血迹斑斑,
军队行到宫门前,帝上、帝太后双双上前,
骁岩璟一跃而下战马,帝太后轻抓着他的手臂,细细打量着他,
声音哽咽:“瞧这一身残甲血渍,怎不安顿几日再回来,日夜兼行地,这身子怎吃得消。”
骁岩璟满背血痂的手握住帝太后的手,道:“无妨,儿臣不累。”
“快,快入宫歇歇。”
骁岩璟微一点头,浩浩荡荡的军队进了宫。
百官入宫,齐庆胜宴。
席上的骁岩璟心不在焉地,几番暗暗压了下怀中之物,
待胜宴散了,骁岩璟立马起了身子,欲要出宫,
“璟儿”
帝太后开口叫住他,
“你身上有伤,母后差下医给你瞧瞧。”
说着,帝太后拉住他的手,心疼地拍了拍:
“母后这段时日,晚晚做梦都梦见你吓得母后次次惊醒。”
帝太后点了点出眶的泪花:“璟儿今晚就别回王府了,住母后那,陪母后好好说会儿话。”
骁岩璟欲要回拒,但瞧着帝太后伤心难过的神色,
于心不忍之下,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帝太后高兴得差人备这备那,
一直隐于帝太后身后不说话的齐雲灵微垂着头,眼底一闪而过得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