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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念旧人(1 / 1)

一行人到鼓庄,已是午夜时分,弯月当天,寒风肆虐。自从郑明龙起事以来,鼓庄郑家的多数男丁都参了军,庄子里少了些许活力。

“走,我们去郑家歇息。”廉应恨道。

连生心想,这时候的郑宅,还有什么人在吗?

廉应恨在郑宅院门前停下,“碰碰”用力敲打院门。过了一会儿,郑利民出来开了门,见了连生认得,呼了一声“连大人”,可见廉应恨、廉如弃,却不知道是谁。

“利民叔,是我,如琪。”廉如弃掀开易容的面具,露出一头乌黑秀发和原来的姣好面庞。

“三小姐,你怎么扮成这个样子?你姐姐呢?”

廉应恨上前拉着郑利民的胳膊,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嘿嘿偷笑。

钱三江和连生相视一笑,心道:廉应恨和廉如弃原来是郑依玲和郑如琪,其实细想想,连生应该早能猜到的,除了郑依玲,谁还能对他有那么大的嫉恨?

郑利民哑然失笑道:“哎呦,三小姐的易容术果然尽得刘婆婆真传。快进来吧,郑进东、郑之敏他们早就到了,这时怕已歇下。”

“无妨,利民叔,我们饿了,帮我们下碗面吧。”

“哎!你们先去大厅歇会儿,马上就好。”

连生和钱三江坐在郑府大厅喝茶,见起事当日被安其昌焚毁的大宅已经修缮,新旧瓦棱、墙壁,呈黑白两色,看上去有些奇怪。连生心中正在感慨,就见郑依玲和郑如琪换回女儿装,来到他们身边坐下,姐妹俩俏脸腮红,明眸顾盼,钱三江已看得痴了。

连生道:“依玲妹妹,你还是现在的样子好看。”

“好看又有什么用?哪天不开心,我真想用刀子在脸上划一道。”郑依玲冷冷道。

连生忙道:“别说傻话,以郑元帅今日之声威,盼着一亲妹妹芳泽的王孙公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不稀罕。等这件事办完了,我还是回三清山陪师父好了。只有在师父那里,我才不是多余的人。”

连生听得心酸,却已无语解劝。

郑利民这时端来几碗面条,钱三江早就饿了,又见场面尴尬,忙道:“先吃面吧。”

郑如琪见钱三江已大口吃了起来,说道:“就你着急,等等我……”说罢起身去隔壁房间拿出几个橙子来,切成两半,往大家碗里滴入橙汁。

钱三江含着筷子,看得惊奇,说道:“这是啥吃法?”

“我三小姐的新吃法呀,你试试。”

钱三江捞起一根面条,吸入嘴里细细一品,“嗯——,果然酸酸甜甜更有味道。”

郑依玲放下筷子,起身道:“我不吃了。”

郑如琪上去摇着她的胳膊,乞求道:“快尝尝,将来我把一身好手艺都偷偷传给你,让你的未来老公恨不得时时围在你身边,像条小狗一般摇尾巴。”

郑依玲瞟了她一眼,“我不会女工,不会下厨,将来真有不长眼的娶我,你给我陪嫁好了。”

钱三江笑道:“没听说过,哪有三小姐给二小姐陪嫁的。你的闺房丫头呢?”

郑依玲想起青儿,悲从中来,说道:“我就离开半年功夫,便成了孤家寡人,以后,再没人疼没人爱了。我告诉你如琪,你哥哥的亏心债你来还,以后天天得给我做好吃的。”

“好姐姐,包在我身上!快吃吧,啊,一碗面条都吃完。刘婆婆可是出了名的驭夫能手呢。”

钱三江道:“我怎么听说,刘婆婆今年七十多岁了,还像三十岁人似的风韵不减。可他老公五十几岁就死了。这种驭夫之术,我劝依玲小姐还是不学的好。”

郑如琪生气道:“闭嘴!”

“真的吗?”郑依玲问道。

“我听江湖传闻,刘婆婆可能是狐狸精转世,芳华永驻,精于易容和医术,时不时配出一些古怪的养颜药方来,缠着他老公试药,可怜他老公五迷三道的,活活给她折腾败了。”

“姐,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江湖传闻,哪里有我多年亲近她老人家知道的真切?你们啊,等真正见过她老人家,才知道世人对她误会有多深,我看她不但不是什么狐狸精,而且是天女下凡,聪明、美丽、优雅……就算将世间一切赞扬女子的词藻加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连生很少涉足江湖,钱三江和郑如琪对刘婆婆的两种描述,他更是闻所未闻,一边吃着面,一边看着两人,想象着刘婆婆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为何笼罩在谜一般的云雾里?

吃完面条,郑利民安排连生和钱三江去客房休息。连生头枕双手,看着床头洒地的月光,心里想着:馨儿,你如今在哪儿?可也正望着寒夜的月光,思念着我吗?

连生思绪杂乱,满心凄切,难以入睡,便披好衣裳,独自往梅园散心。他见月色下的梅园,枝影稀疏,横斜斑驳,想起当日与周可馨他们赋诗的情形,笑言旦旦仿如昨日。可今夜佳人不在,花期未逢,却是另一番寂寞景象。连生沉吟良久,想起一首《钗凤头》词来,捡起地上一段梅枝,将它划墙上:

急行夜,西风烈,离人孤枕心头怯。

欢颜散,执笺看。

纤毫说尽,绞决心肝。

寒,寒,寒。

弯钩月,飘零叶,几度萧索凄凉界。

空无向,心潮泛。

佳期安在,寄情舟兰。

难,难,难。

连生写完将枝条扔了,却见梅园门口,郑依玲披着银狐斗篷,裹着黛紫色的绸裙,映衬着修长曼妙的曲线,暗夜中正挑着一支八角的小灯笼,痴痴望着自己。

连生走近她身边,轻声问道:“依玲妹妹,你也有心事么?”

郑依玲忽然流出泪来,扑在连生怀里。连生一时手足无措,只是呆呆站着,任她在肩上呜呜哭泣。过了一会儿,郑依玲哽咽道:“连生,我心里好难过,却没有你这样的诗才,纵有心事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对谁说。”

连生听得心中酸楚,伸手揽住她,抚了抚她的秀发:“傻妹妹,你要是愿意,便说与我听好了。”

郑依玲臻首离开连生的肩头,抹了抹眼泪,却牵着连生的手,拉着他一同往园子里走,口中幽怨地说道:“你娶了馨儿姐姐,那时只怕已忘了我吧?现在到了梅园,竟然还要想她。可怜我陪你出生入死,你却猜不出这世上愿意舍身救你的人是我。今夜,你就这么一直陪着我,哪怕是在园子里受冷,好么?我答应你,过了今夜,你是你,我是我。”

眼前的郑依玲如梨花带雨,望着连生,嘴角却含着幸福的笑意,此情此景,仿佛曾出现在连生梦里,她的哀怨,还有方才热烈的情话,连生听得都有些熟悉,像三生石上写过的他们俩的小说,又或者是他前世在修行落发之前,已发生过的夫妻别离时的情形。

连生眼睛红润,想说几句话,嗓子却被什么堵住似的发不出声来。他拉着郑依玲冰冷的手,放进胸前的衣服里捂着,生怕她受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寒。郑依玲已被连生炽热的目光融化了,顺势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道:“我刚才说的不算数,过了今夜,我仍是要缠着你了。”

连生噗哧笑了出来,转念想起周可馨,惆怅中多了一丝无声无力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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