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入眠者来说,清晨的眼光总是那么柔和,总能无声息的唤醒长眠于梦中的未醒者。
朔罗无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晨露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伴随着微风送入他的鼻腔,使他迷糊的”嗯”了声,渐渐被晨曦与朝露唤醒自己的意识,他睁开那双尚沉浸于梦的双瞳,抬起略微有点麻木的右手,揉了揉自己眼睛。
他甩了甩有点昏沉的脑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拉开那触手可及的窗帘。略微刺眼的阳光使他眯起了双眼,在适应过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塞纳尔那复古的建筑与街道。
哥特式的扭曲尖塔、巴洛克式的空旷广场、维多利亚式建筑以及室内的洛可可式华丽装饰。
朔罗看着那些华丽的建筑,脑袋不禁又开始疼了,他拉上窗帘,扶着自己的脑袋,来到盥洗室准备洗漱。
三小时后,塞纳尔西边唯一的一处山脉,山脚下出现了一名身穿灰色呢子风衣的年轻男子、一名身着白色呢子大衣的红发少女、一身淡绿色羽绒衣的单马尾少女以及依旧与三人穿着十分违和紫发少女,这天气一看就是冻死人的天气,那名紫发的少女却穿着一身学院制服,黑色的长筒袜将少女修长的双腿包裹起来,少女那淡淡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在装作不冷……
这山脉被称为”寒风山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冷气流吹向此处,而是因为一千多年前,那时并没有塞纳尔这个国家,当时有位水系魔导师在此研究从”水元素中变异而成的冰元素算不算是构成世界的基础元素”这个在当时看来离经叛道的课题,研究结果显示这世界依旧是由”地、水、火、风以及精神”这五种元素构成,而冰这种变异元素只是辅助了世界的构成,他还发现,当火与水两种相生相克的元素按一定比例融合就会产生冰这种当时看来只能由大自然出产的元素。
结果……他自然是玩脱了,来自大自然中巨量的火与水元素按照产生冰元素的比例融合,产生了一座座凭空而起的冰山,某种奇特的元素反应至今在进行着,这一座座的冰山一边不断的消融着,一边不断地产生着,不断循环着消散与融合的奇特过程。
至于那位魔导师的下场……后人推测据他的笔记推测,他大概是被这巨大的冰山吞噬,这冰山构成的山脉就成了他的坟场。
寒风山脉之所以被称为寒风山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任何季风吹过这座寒冷无比的山脉都会变得仿佛要冻死人一样,塞纳尔建国后专门为了寒风山脉的问题头疼了一阵,在考虑过几年后,他们咬牙勒紧自己的腰包请了一些魔导师专门为寒风山脉设立了一个结界,将其隔离在现实世界之外的另一个接近现实的空间里,而这个结界每年都要耗费塞纳尔巨大的维护费……他们如今有种拆了这个结界的冲动,政府也举行过关于这个结界去留的问题……结果很明显,民众宁可费点钱也不愿意受冻……而这里的群众没有几个是缺钱的……
咳咳,话题扯远了,总之进入寒风山脉需要政府的许可,这个许可证也是某种特殊的魔导装置,只有持有这装置的人才能进入这个特殊的空间。
而朔罗一行人早就准备好了这特殊的通行证,顺利的来到了寒风山脉山脚下的某处小屋。
身着灰色呢子风衣的朔罗叹出一口冷气,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血殿……白她们就在此处吗?”
菲妮点了点头,绯红色的秀发在寒风中飞扬着,她盯着寒风山脉的山腰上某处,说道:“别对她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从现在起她就是你的敌人……朔罗你想要拯救那些人就必须跨过白这道坎。”
朔罗扭过头来看了眼菲妮以及她身旁的小白和晶原,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自己走上的道路注定无法和血殿的成员同行,哪怕白是他的挚友……他也只能选择与她战斗,两人之间没有对错,有的只是贯彻心中那在自己看来是正确的”正义”而已,他和她注定因为这分歧的”正义”而展开生死之间的对决,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莫大的玩笑,挚友的两人却要生死相向……悲伤的故事总是在不同的时代上演着么……
朔罗却对这个玩笑笑不出来……
他想起血殿要杀掉那么多无辜的人……以”牺牲”的他人名义换取自己理想的到来……这样绝对是个错误,悲伤的故事又要重演吗……他们一定有重要的人吧……如果没有……至少也有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人吧……让他们的家人、恋人、挚友看见他们死去真的好吗……不!这绝对是个错误!正如同那些没有体会过黑暗是怎样一件令人心悸的事而装作自己很向往黑暗的人一样,明明不懂得”失去”这两个字的含义,却向往这被”牺牲”这华丽二字包裹起来的”失去”,朔罗的一无所有是重复着得到与失去的循环,他很明白”失去”是多么简单、多么痛苦、多么令人悔恨……
朔罗并非是那种体验过痛苦就想让他人感同身受的”疯子”,他虽然也有着”疯狂”的一面,但他绝对不是个疯子,正因为体会到痛苦,才想让痛苦在自己身上终结,才不想让他人经历”失去”二字……
“师傅……”
晶原那湛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悲哀,她看着走在队伍前面低着头一场沉默的朔罗,不禁小声地呼唤着他……
“风”在她眼里依旧是孤独的,只能向她倾诉着无人能懂的话语,那话语并非阴暗晦涩的诅咒,而是仿佛自言自语般诉说着每个人的故事……
寒风山脉的”风”显得异常悲伤,并不是不被他人理解的悲伤,而是看到什么后、知晓什么后对未来对宿命的悲伤……那些”风”低语着,在朔罗身旁低语着,但朔罗不能看见、更不能听见,只有晶原能够看到、能够听见……
“灰色的宿命啊…..”
“被红线操纵之人……”
“追寻那能打破宿命的力量……”
“去吧……但……那力量也只是为了完成宿命的工具……”
“红线上紧系着那悲伤的过往,交织着注定的未来……”
“混沌的牢笼……被疯狂吞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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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原不禁握住朔罗送给她的简陋礼物…..那块金属”6”字,她一直都将它带在自己身上,将其作为自己珍重的礼物保存着……
那些”精灵”们悲伤的低语着,她很少听到”风”会如此关注一个人,更别说为他人而悲伤了,那些”风”仿佛在告别又如同祝福……祝福朔罗能够摆脱那早已注定的未来。晶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朔罗时的场面,她看着他在课台上说着没心没肺的话,自己就觉得……好笑,如同小丑般将自己的伤痛掩饰在言语的面具下,努力做出使人发笑、使人幸福的滑稽表情……而晶原也只能给予自己的师傅祝福,明明期望着他人能够得到幸福……而自己却沉浸于痛苦之中,这完全不公平……但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她也希望朔罗能够得到自己的那份幸福……但她看不到……”风”也看不到……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那灰色的宿命……
晶原不知不觉中微微皱起眉,低着脑袋情绪有点低落……
朔罗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扭过头看到有点低沉的晶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停下脚步摸了摸晶原那柔顺无比的淡紫色长发,每次朔罗这样做时,晶原就会如同被抚摸的猫咪般将自己的身体靠拢过来,心情也会好很多……但这次晶原没有靠拢过来,她抬起低着的脑袋,朔罗在此诧异的从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中看到一丝……痛楚。
“师傅……你会死吗?”
朔罗张了张嘴,准备说出口的”不会死”却梗在了喉咙里,他再次摸了摸晶原的脑袋,收回自己的手,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再次走在那晶莹剔透的山道上,并没有正面回答晶原的问题。
是啊……朔罗也不知道,他也许会死吧……但绝不是完成自己目的之前,自己的死至少要能阻止白、阻止血殿,破坏掉那个血祭来召唤血神的仪式。
用如同杀掉他人来拯救他人的方式同化吸血鬼与血族?开什么玩笑……
朔罗并没有否定血殿的目标,他也希望同化吸血鬼和血族,让内部的纷争、内耗少一点,但他否定的是血殿的方法,那种令他不齿、厌恶至极的方法。
因为救人而杀人……错误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