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司徒薇隐隐开始犯难。
她选择自动屏蔽松赞老爹的连环惊吓，悄悄地把耳麦按成了静音。
一气呵成做完手上的小动作后示意余白离自己近点，待对方附身过来便低声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他随之也把耳麦关掉，闻言只淡淡的吐出二字算是回应，口中答道：“救人。”
跟顾思若和卫帆那对表兄弟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没有那么多的心事亦没有暗藏的内疚需要掩饰。
“我不是问你这个，”说着目有深意的看向了不远处，仍旧在跟松赞老爹聊细节的其余二人，补充道：“要等他们过来汇合后一起走，还是？”
司徒薇口中的他们当然指的是大本营中的南宫笙一队，“你也清楚，眼下的主动权毕竟掌握在顾思若手中。”
天黑赶路本就不明智，更何况还有凭空添加的各种作料。
其实说白了她也有点由恻隐之心带出的不忍，不是不着急救江小鱼，而是仅靠着消耗顾思若一人来博取前路的话，真的有点明晃晃的残暴成分在。
生血的速度总不可能赶得上放血快，他虽然表面强装完好，但内伤应该不轻。
“听他的吧。”余白附议，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司徒薇话里那部分未尽的含义。
人有时候不怕局限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最怕的是想要获取的东西还要取用他人之力。
他没有慕容家的嫡亲血脉，纵观在场的四人，在这件事上，没人帮得了顾思若分毫。
风险上升到至高等级却无人分摊，终归还是会感觉自己占了便宜。
总不能占了便宜还卖乖，总不能觉得别人就应该为此付出这般代价。
愿不愿意，至少不在他的左右之内。
余白明白，所以他尊重司徒薇的恻隐之意。
“你们俩在这发什么楞呢？”
顾思若边说边伸出双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喂，醒醒了！月亮照屁股了！”
“啊？啊，”她由于想的过于投入，有点话不对心，“我观察过了，在那边扎营比较安全。”
这次换卫帆一脸懵，“扎营？扎什么营？”
难道叫她不是找地方休息吗？
司徒薇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求助看向身旁的余白，“我……”
“你怎么？你累了？”顾思若在问出后半句的同时，深感自己讲的话很弱智，“不然，”
她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卫帆环起双臂走到余白身边，顺势撞了他一下，皱眉问道：“他俩说啥呢？”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得到的回应是余白毫无感情色彩的一个冷瞥，顺便还有一句简短的，“我不知道。”
“哎我说！”一个比一个横的呢！
可顾思若心里想的是，他都忽略对方也是个女孩这件事了，他都累成狗，她能不累吗。
休息就会耽误更多时间，不休息又恐司徒薇那边在出现什么危机。
卫帆看着这几个人个个满腹心事苦着张脸，他超级不耐烦道：“各位爷，不赶路了吗？”
“赶。”
“赶啊！”
“当然！”
答完话的三人相继笑了，连余白都在暗处隐约扯动了下嘴角。
“我带路，剩下的顺序，你们自己排。”司徒薇说完把耳麦重新打开，又道：“随时保持联络。”
余白点了下头跟了上去，接着是卫帆，最后垫底的是顾思若。
他身上的血咒最浓，所以适合断路这个活。
“松赞老爹怎么说的。”话是余白问的。
卫帆答道：“他要咱们等他们过来后再一齐行动，我们俩嘴上答应了。”
司徒薇没忍住笑意，“嘴上答应…”这也行。
“是啊，就是口头答应，又没说一定会照办！”
再观卫帆那副“恬不知耻大言不惭”的模样，真恨当下没块镜子给他照一照。
“嘘！”司徒薇示意他噤声，“你们听见了吗？”
“只要路没问题，你继续走就行。”回话的是顾思若，“是符咒的功效淡了，别怕。”
他边回答的同时就以重新加固好了，“没问题了。”
司徒的大惊小怪和敏感是被硬吓出来的。
看不见的东西可怕，看见的，更可怕。
所以究竟是哪头更好一些，她自己都没个主意了。
“抱歉啊各位。”她重新凝神静气，誓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白白浪费顾思若的一番牺牲和努力。
同时悄悄把耳麦调成了单频，“卫帆，你观察着一点你表哥，如果…我们就停下。”
“我明白。”
得到对方的答复后她也不在多做纠结，集中全力用在了寻路上。
左右她们已经踏上了不归路，趁着这会，能多做一些就多做一些。
能多走一步，就多走一步。
“小鱼，换做是你，你也不会同意用别人的血来暖自己的，对不对？”
默默在心里问完这句话，她便打开了探寻调频，“小鱼，我是司徒薇，你在哪？”
这句话一出，卫帆瞬间泪目，随即他也打开了那个备用调频，“小鱼姐，你在哪啊？”
“江小鱼，你还没听我的解释。”
矫情，顾思若擦掉唇边血迹的同时在心中顺便暗叹道。
不免为余白的情商感到前景堪忧，还解释个屁啊，冲过去直接…
江小鱼，我一定会救你回家的。
一定，我发誓。
脚下的路越来越开阔，他们几人的视野也随之空旷起来。
离天亮更近了一些，选空没那么阴，渐渐显露出来一丝鱼肚白。
“这些玩意又是？”卫帆眨巴眨巴眼睛，十分敬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司徒薇叫停大家，并招手让他们三个向着她靠过来。
“我们已经到了死人谷的核心地带，冰锥海。”
听后卫帆不自觉的哑然道：“这名字，真应景。”
面前连绵起伏的一片，尖锐中伴随着高低起伏不一的冰锥阵地，视觉上更像一座迷宫。
“完全不敢想象，小鱼是怎么做到，独自一人穿过去的…”
司徒薇已经不知这是几度湿眸，走的越是深入，她越是不安焦急。
“等穿过这里，我们就离她更近了。”
语毕看向顾思若，“等亮天…”
他则摇摇手表示自己没问题，“我很好，不用担心。”
等亮天有阳气加持，他就不用继续浪费自己的鲜血和体力。
可这亮天，也不易。
“你们跟着我的脚印，一步都不要差。”她交待完毕，朝着几人点头后返身继续带路。
卫帆只跟着踩出几米远，心下便愈发凝重起来。
此地的厚雪并不紧实，他甚至听到了冰面脆响的咔嚓声。
穿越冰锥海并非易事，每个人都提起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