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罗，我对你讲我的故事，不是要向你诉苦，而是我一直信任你。我想要要告诉你——我，同你、和其他坐在这里的所有人一样。我理解你的想法，也理解穷苦时少了一分钱那种烦恼。巴罗，穷人并非只有在穷到威胁生命时才会去偷、去抢，而是在他们看过世上的富贵时，对不对？”
亚力士边说边环顾四周，对四周那些鸦雀无声的人轻蔑地笑了笑。狼能闻到血的味道，但血只能让它更兴奋。
“但你们选了我作为你们的领头人，某种程度上这代表你们相信我。所以我有权力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支配一部分小小的利润，为你们服务——我至今仍然为你们服务着，只是你们的想法变了。你们看看四周，如果我们继续这样经营，而外面却飞速发展，我们只能一辈子穿着破衣烂衫，看着眼前兑水的劣酒最终成为一杯水，而我可以彻底改变这一切。”
亚力士拿起面前的杯子，闻了一下后将它倾倒在地上，做出趾高气昂的样子。他企图用这种方式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但小酒馆里仍然一片寂静。他从余光里瞥见这些人都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偶尔有人抬起头，目光的焦点却不是他，这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妒意。
“也许你们都找好了新东家是么，跟着他继续品尝这种寡淡的生活？”亚力士怒气冲冲地拿起杯子，却发现杯子里一片空空，于是他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将渗着血丝的双眼对准巴罗。
“巴罗，你呢，你也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了么？”亚力士紧紧地捏着杯子，而巴罗只是盯着他肥胖的手指和发白的指尖。
“亚力士，你是我的老板，而我只是想要回我应得的钱。”停了一会儿后，巴罗语气平淡地回答道，但小酒馆中很多人突然同时抬起头，紧盯着他们的老板——或者说是前老板。
“很好。”亚力士霍然起身，脸上露出残酷的微笑。他神色轻松地从衣服内袋里取出一张厚厚的纸，上面隐约有某知名银行的印花。他将这张纸倒扣在桌面上。
“我的兄弟们，这就是你们的答案。你们可以亲自来证实，亚力士一直值得你们信任。不过，我要预先说明，一旦你们质疑我的信誉，我只能忍痛让你们离开我。当然，巴罗兄弟也是值得信任的，只是当这答案兑现后，他的信誉将不会为他带来一丁点儿工作机会。他勤恳而不够聪明，但他的妻子——我的信任助手夏洛特倒是聪明非凡，她为我给大城市里的财团带去一封信，这会让我在赏赐某个叫‘巴罗’的乞丐时数额多一些。”
在亚力士说话的同时，一直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酒馆老板悄悄地来到他面前，一面偷瞄着亚力士的支票，一面扭捏地为他续满了酒。亚力士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后，索性拿起了支票。
“虽然你们怀着朴实的感情质疑我，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向你们透露一点儿。”
亚力士边说边用手指将支票遮起一半，但酒馆里的人还是发出了一阵阵吸气声——他们看到了露出的另一半，在小数点之前有一长串零，多得几乎令人眼花缭乱。
“好了，已经够多了。”在众人看到支票的全貌之前，亚力士“啪”的一声将它重新倒扣在桌面上，摊开双手，“现在轮到你们决定了。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我要听到你们的答案。”
他凶狠地扫了一眼众人，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但当他重新转向巴罗时，一种极低的嗡嗡声却立刻充满了小酒馆，像是机关启动前的低吟。
“想想你们微薄的存款和每日的花销！”亚力士盯着巴罗的眼睛对众人吼道，他没有看向别处，却由越加清晰的嗡嗡声中知道哪些人正在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为你们创造了衣食无忧且十分稳定的生活，你们宁可不要黄昏后的那些悠闲时光么？”亚力士敲着自己的杯子，得意地听着那些不属于他的杯盘相撞声。对，你们当然要喝闷酒，你们是怎样各怀心思地跟着眼前这个傻瓜？
“你们要跟着眼前虚无的‘信誉’，还是随时兑现的金子？”亚力士俯下身去，在巴罗面前做出一种威胁的姿态。他知道现在一定有许多人在盯着面前这只“领头羊”，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它脚下挖一个坑，让它在面前跪下去。
该收割了，亚力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