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魇!”兰德尔恍然大悟,灰色的脸上顿时涨起了真正的红晕,“可怎么会,我方才还明明试探过,能使用空间魔法的只有鱼诺,他方才还要用空间魔法救走米歇尔!”
“可是我并没有真正使用空间魔法。”“鱼诺”转过头,对兰德尔说道,“我们早就猜到了你真正的目的,所以你的注意力会一直集中在不断落入陷阱的我身上,并且在我网住你前认定我无处可逃,这样米歇尔才能顺利施展她的家族天赋。而你,如你所说,确实是一个只懂得阴谋诡计的小人。”
一阵狂风在“鱼诺”说话的同时涌入了梦魇,吹散了“鱼诺”的身影和残存的魔法碎片,只留下表情狰狞的兰德尔和他头顶的一片蓝天。兰德尔的魔法让他可以看到极远处两个小小的身影,却无法帮助他追杀他的猎物。
“确实是一个只懂得阴谋诡计的小人……”直到双眼再也无法追踪到那两个身影,兰德尔才表情凶狠地收回目光。他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死灵手杖,直到它们在自己手里再度发出仿佛要再度断裂般的轻响。
“也许我就是一个只懂得阴谋诡计的小人——只要我能获得胜利。”手杖的哀鸣声似乎提醒了兰德尔,于是他慢慢冷静下来,可也变得更阴森了。朝一个角落打量了片刻后,他踢开遍地的黄金碎片,来到了那个几近被他完全吞噬的傀儡面前。
“我并未失去太多筹码,这世界至少有一半已经被我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兰德尔俯身打量着仍然因为魔法的碰撞而陷入沉睡的芭芭拉,“你,还是有机会成为世界的王后的。”
“你,不打算解除魔法么?”
女人寂寞的感叹声融在了风中。血色的夕阳下,女人用手指抚摸着粗糙的铁栏杆,一点一点地用指尖触碰那些凸起的锈。大块的银色还附着在深红的锈上,尚能映出一点模糊的影子。女人从那影子里望着自己,汲取着冰凉晚风中唯一的温暖,仿佛人们从这片即将拆除的破烂街区里瞧见往日的繁华一样。
她带着微笑满足地抬起头,可在目光接触凄美晚霞的刹那,风便穿透了包裹着手臂的轻纱,于是她的笑容带了一点儿凄凉。
“即使这样……还是会冷的啊。”
女人无奈地说道,这次是低声嘀咕了。
但一旁几乎沉默了整个下午的男人却有了反应。他从虚空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几步来到了女人身旁,却在她身边显出了犹豫的神色。看了一会儿夕阳后,他叹了一声,将一件崭新的魔法袍披在女人身上。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神态也有些不自然,于不经意间露出了一种与方才格格不入的气质——那种青涩的、属于少年的害羞。
女人发自内心地笑了。她没有转过身,但用手指紧紧地抓着那件魔法袍。细嫩的手指深深地戳进那些华贵美丽的布料中,而后让没有转向男人的面庞沐浴在夕阳中,如同得到了救赎。
晚风拂过了她光润细致的皮肤。
原来他们都很年轻,只是往不同的方向去得太远。
“你是为她披的么?”
尽管有那样美好的沉默,女人仍旧坚持问道,任由自己年轻的灵魂越飘越远。
“那是件新衣服……学姐。”
鱼诺想了一下,选了一个最“安全”的称呼,在心底无声地收起了所有遐想。哪怕它们并不完全肮脏,只是会被世界诽谤罢了。
“你这样说,我想我应当很开心。只是可怜我最亲近的闺蜜,她孤身一人留在……”
“够了,学姐。”鱼诺身旁,许多肉眼无法看到的铁锈几乎同时落在地上,“我们知道我们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用伤害回忆无处可归的纯粹情感。我们三个……我想至少现在可以让那张面具透出一点儿原本的你。”
鱼诺看向芭芭拉。他的眼睛里没有愤怒,他看着芭芭拉僵直泛青的手指。
“所以原本和你们称兄道弟的我欠了一个大人情,我让一对散发万丈光芒的有情人为我生离死别,其中一个是我的情敌,还落在了一个危险人物的手里,而那原本是我应当面对的危险。现在我还在享受另一个人的恩泽,并且怀着善恶不明的想象——我应当这样‘平等’地面对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