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后背却有三道清晰的疤痕，两道斜，一道横，每一道都超过半尺长，像三条蚯蚓般趴在身上，狰狞可怕，尽管结疤已久，但看起来仍惊心刺目。
小燕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背上的伤疤，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卫九州回过头，见到她的神色，知道她是看到了自己背上的伤疤，心里一惊，忙故作轻松地一笑：“小燕，你怎么啦，是不是看见我的伤疤就吓到了，没什么的，去年在山上摔了一跤，早就好了。”
小燕缓缓摇了摇头，黯然地道：“不，你别再骗我了，摔跤也能摔出这样的伤疤？你也别说是从悬崖上摔下，被树枝和岩石刮的，我不信，这明显就是刀子砍伤的！”
事已至些，卫九州知道不好再瞒着她，暗暗叹息一声，颓然坐了下来。
小燕突然猛地扑到他身上，伸手抚摸着他背后的伤疤，泪流满脸地道：“你告诉我，这两年你到底去了哪里，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呀！”
卫九州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苦笑一声，道：“小燕，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谎，其实我并没有去沿海打工，这两年我是到国外当兵了，是雇佣兵。”
“当兵？”小燕更加吃惊地睁圆了眼睛，“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跑那么远，为什么？”
“是为了一笔钱。”
卫九州轻轻叹息一声，才接着道：“两年前，我母亲查出了**癌晚期，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母亲只是个代课老师，家里没什么经济来源，父亲已年迈，大哥瘫在轮椅上，二哥死在战场，三哥刚刚成家，当时除了走这一条路，我别无选择。”
“原来你过得这么苦啊！”小燕的眼泪根本就停不下来，攥起一双小粉拳轻轻捶打着他的胸膛，“可是你需要钱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是可以帮你的呀！”
卫九州又苦笑一笑，缓缓摇头道：“这不可能，再说你那时候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我怎么可能向你要钱呢？”
小燕停下来，放开拳头，轻轻摸着他的伤疤抽泣着道：“那痛不痛，你不知道，刚才看到这几道伤疤时候我的心都快痛死了！”
“傻妹妹，早就不痛了。”卫九州呵呵一笑，伸手指着自己的左肩下方，“你看，这里有个弹孔，是前苏联老式狙击枪打的，强劲的钢心子弹，从前胸钻进，后背透出，还有大腿这一枪，是美国的M99狙击枪打的，子弹带着高速旋转，差点将我的整条腿炸碎，现在留下了一个拳头般大的伤疤。”
“给我看看。”
小燕的手移下来，想撸起他的裤管，但这是她的裤子，裤管太小，如何能撸得上去？她只能一咬牙，将裤子扒下来，只给他留下底裤，当她见到接近大腿根部那个惊心触目的疤痕时，更是泪如泉涌。
卫九州伸手擦着她眼泪，笑道：“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若是再打上两寸，打中了我的要害部位，那我就没脸来见我的小燕妹妹了。”
“讨厌！人家都伤心成这样子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个！”小燕破涕为笑，伸手去掐他的大腿，但见到他的内裤里面鼓囊囊的，又不禁红着脸缩回了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肩头，“死九州！臭九州！这是你第二次把人家弄哭了！那颗子弹为什么不把你那里打烂呢！”
卫九州哈哈大笑，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抛了起来，向天花板撞去。
小燕一声惊呼，身子即将撞上天花板时停止了上升之势向下急坠，她又是一声惊呼，但卫九州伸出双臂，将她稳稳托在了臂弯里。
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喘着粗气道：“你想吓死我……”
这时突然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一人在门外惊惶地叫道：“小燕，小燕，你怎么啦？”
卫九州还想再将她抛一次，听到说话忙停下来，脸上的表情僵硬。
“这是我家保姆英姨。”
小燕则冲他吐了吐舌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后，伸手按住心口，平复了一下心境，才转头向门外叫道：“英姨，我没事，在练习唱歌呢！”
“练习唱歌需要叫得这么凄凉吗？鬼丫头，也不怕吓死人。”保姆在门外嘟囔了一句，提高了声音，“晚饭我做好了，你记得下去吃，晚上我来收拾。”
“知道了，英姨，我还要等菲儿来。”
小燕高声应了一句后，冲卫九州轻“嘘”了一声，悄声道：“我是骗她的，让她做两个人的饭，菲儿没来。”
卫九州松开手，放她下来，低声取笑她：“鬼丫头，唱歌像鬼叫，怪吓人的。”
“你才像鬼叫！”小燕横了他一眼，双手仍吊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我还要再抛两次，太刺激了！”
“好，那我就让你再鬼叫两次。”
卫九州又将她横抱了起来，向上一抛，她松开了双臂，身不由己地向天花板飞去，又落下，他伸手接住，又再一抛。
这一抛他加重了力道，使得她的鼻尖几乎撞上天花板才落下，他却反而退开了几步，待她将要砸在地板上时才猛地往下一扑，伸出双手，自她的身子底下穿过，将她一把接住！
小燕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伸手缠住他的脖子，两人一齐滚倒在地板上，压低了嗓音一齐哈哈大笑。
她侧过身子，满脸惊奇地问道：“你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我虽然不重，但也有七八十斤，你怎么能那么轻松就把我抛起来了？”
卫九州屈起食指，轻刮了一声她的鼻尖，笑道：“就像抛布娃娃一样对吗？”
“去你的！你才是布娃娃，你是泥娃娃！”小燕则直接去拧他的鼻子，“你再不说，我就把你的鼻子捏扁，看你以后还怎么摸鼻子臭美。”
“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卫九州无奈一笑，“我家在农村，我们收割时，都要把晒干的谷子用风柜筛掉谷子里面的秕谷草屑，风柜顶部有一个漏粮斗，能装下两箩筐谷子，我和父亲筛稻谷时，一个人用双手就能把一箩筐满满的谷子举起来，倒到漏斗里面去，久而久之，我的双臂就特别有劲了。”
“筛谷子？我从未见过。”小燕满脸好奇，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凶狠神色，攥紧双拳向他的胸口捶去，“好啊，绕来绕去你又来把我比做一箩筐稻谷！”
卫九州轻轻捉住了她的双拳，笑嘻嘻道：“你这么瘦，哪有一箩筐谷子重，我最多只是把你比做半箩筐谷子而已。”
这时楼下传来了沉重的关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嬉闹，小燕挣脱他的双手，道：“英姨出去了，你快起来，我们下去吃饭。”
卫九州挺身跃起，叫道：“好啊，我真的好饿了！”
小燕却赖在地板上不肯起来，懒洋洋地道：“想吃饭就扶我起来，谁叫你刚才欺负我。”
卫九州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笑嘻嘻道：“不如我直接抱你下去好了。”
小燕不出声，但也没有反对，伸出双手钩住他的脖子，抿着嘴，眼含秋波，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任凭他将自己抱出卧室。
卫九州托着她那轻盈的身子，下楼梯时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颊微红，如同涂抹了淡淡的胭脂，带着小女孩特有的羞涩，更显清新俏丽，不由心里猛震，真是太美了！
可是以前做同桌时自己总是装作一本正经的，从未偷看过她一眼，那不是瞎了狗眼吗？
下到二楼，在她的指引下，卫九州抱着她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一扇雕有“吉祥如意”四个红色字样的木门前，才将她放下。
小燕站直了身子，推开门，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