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看到若玉折返,叹气道:“我就说嘛!别人真武剑派不差你这么一个弟子,你高攀不起的!”说完掌柜拉过若玉,拍拍他的胸口,暗暗指着那青年举着大拇指说:
“你看看人家,一表人才。那才是被真武剑派收为徒弟,准备上真武山修行的,你再看看你穷酸样,哪是修仙的料。依我说,你还是早早回家比较好。”
店家看若玉表情变幻,突然笑颜一开,又道:“我看你也不用伤心,这样,你就听我的。明天我给你一点盘缠,你快快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也不辜负你爹你娘对你的一番养育之恩。”
若玉无言以对,沉默不语,呆呆地看着那青年,连掌柜离开也浑然不知,心底羡慕之余咽了咽口水,肚子里面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眼睛看到那些肉啊,菜啊,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俊美青年似乎已经吃饱了,接过随从的锦帕,擦了擦嘴,便欲离开。
若玉不禁心惊,心想道:“这桌面上剩菜还有这么多,那人只吃那么几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他不禁为这些死去的鸡鸭鹅默哀,同时脚步是再也挪不开。天人交战之后,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去,抱拳说:“兄台慢走,在下冒昧,有一事相求。”
华衣青年见若玉背负长剑,以为是修真中人,稍稍生疑,还礼道:“这位兄台,不知有何事相求?”
若玉也没再多想,单刀直入说:“不满兄台,在下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既然你已经……”说到后面,若玉突然脸红耳赤,心中后悔自己冲动,说话吞吞吐吐,再也说不下去。
华衣青年一听,便已明了,开怀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此事不过小事一桩,兄弟不用客气。不过看兄弟其貌不凡,背负长剑,不知师从何派?”
若玉苦涩一笑,道:“我哪有福气入得了门派,刚刚才在真武山下求师失败。”
华衣青年听后哑口无言,见若玉脸色不佳,也不愿多言,道:“原来如此!我回房还有些琐事,就不烦扰兄弟了。这些酒菜兄弟不用客气,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那就谢谢兄台了。”若玉见对方没有报上名字,自己也不好意思多问,两人互相点头还礼后,青年便径直上楼回房间去了。
若玉正想坐下,大快朵颐一番,那青年的两个随从却一脸不满地拦在他的面前。若玉不明所以,问道:“不知两位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看你不顺眼不行吗?”其中一个随从低声唬道,另外一个随从则推了若玉一把。
若玉怒从心生,一想就大概知道什么回事,道:“你们难道不讲道理吗?刚才你们公子……”
“讲道理?”又是那个说话的随从道:“这些吃剩的饭菜一向都是我们两人的,你自己都说你求师失败,也好意思两三句话从我们这里抢东西吃?那是你不讲道理!”
另一人添嘴道:“你说你跟我们少爷一样是名门正派的修真弟子就算了,可你连吃饭也要像乞丐一样求人施舍,也好意思去求师修仙?真是不知道丑字怎么写!”
若玉忍无可忍,怒道:“我一不偷二不抢,行事光明磊落,自己看得起自己,无愧于天地,不知廉耻真是不知从何谈起!既然你们两人这么看重这点饭菜,我即使饿死也不会吃上一口!”
两名随从相视嗤笑一声,一人提醒道:“你有种就不要去找我们少爷,若是你去了,便是孬种!”
若玉怒气上头,一时也不感饥肠辘辘,怒目道:“区区几口饭,我还不屑做这种小人之事!”
两名随从不再理若玉,从身上拿出油纸去装饭菜,窃窃私语,时不时瞟过来看他一眼,暗暗偷笑。
若玉出门之前只在书中和家中看过人情世故之事,原以为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却想不到几口饭菜也能翻出个大浪,不禁又想人生处处皆学问,不过这些学问自己也不稀罕学罢了。
如今事情闹开,惹人议论,他也不愿久留,刚转身想离开,便看到一个头戴纱笠,手持玉笛的女子走进客栈。
这位女子身穿绫罗衫,窈窕曼妙,引人注目,手中白皙欲滴的玉笛慢慢敲击肤若凝脂的玉掌,奇妙地盖过厅堂里面的嘈杂声,赞道:“好一个自己看得起自己,无愧于天地!倒是有一些狗只懂得狺狺狂吠,给自己主子丢脸!”
那两个随从听到女子骂自己,其中一人立刻愤恨道:“丫头,你是什么……”
还未说完,女子遮挡面容的黑纱一动,玉掌同时一翻,若玉只听到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视线还未转过,两名随从便已倒地惨叫,小腿分别被开出细小血洞。
两人连忙捂住伤口,呼天抢地地喊道:“救命啊!少爷!”
出此变故,厅堂中的宾客纷纷见风逃走,掌柜一下子抱头躲到柜台之下,生怕自己遭受鱼池之殃。
女子看到随从的反应后不屑地嬉笑一声,听得若玉心有不忿。
书中有云“知音亦知人”,若玉心想她这黄莺出谷的动人之音,黑纱下必是一个温婉明媚的绝世女子,却想不到她身怀厉害神通,出手狠辣,翻手之间便是差点要了别人性命。
他也不管这女子手段有多厉害,忍不住以理相道:“姑娘,虽然这两人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出手也未免太重了吧!”
女子望着若玉咂舌,道:“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怎么看我都是在帮你,你怎么还来说我出手重?你脑子坏掉了吗?”
若玉直言道:“书中有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这般蛮不讲理,我情愿姑娘不要帮忙!”
“蛮不讲理?”女子纤指一点纱笠,取笑道:“我看你一身穷酸道理,莫不是书生出身?哈哈哈……”
若玉想不到她还能猜出这种事情,坦言道:“姑娘说得没错。在下虽然家族经商,读书有限,但对各种书籍略懂一二,算是个书生。”
女子笑声戛然而止,过了半响才兴致缺缺道:“好吧,算我败了!刚才我不过是小惩大诫,死不了人的。不过我讨厌书生,特别是穷酸书生!你不要跟我讲道理,烦人!我不想听!”
若玉听后恍然大悟,刚才想到她是替自己出头,所以才忍不住跟她说理,希望她以后能够谨言慎行,少惹是非。现在她不愿意听,若玉也不好再说,于是抱拳行礼道:“刚才姑娘心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话音刚落,只见电光火石之间,白玉笛已经横在若玉的脖子前。
女子微抬螓首,道:“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已经出手了,如果你饿着肚子出了这个门口,岂不是毁了本姑娘的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