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恨叹了口气,道:“这哪是无端端,他就是没有领悟到地上的功法,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走火入魔了。”
“啊?”若玉不禁惊道:“现在那么多人在练这部功法,那岂不是……那你手上的佛珠是什么厉害法宝,还能去救人吗?”
戒恨摇了摇头,道:“我这法宝跟我一样,也叫“戒恨”,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给我取法号的时候一并给我的,目的就是时时告诫我忘掉仇恨,也不是什么厉害法宝,只是比寻常法宝多了一分佛性,刚好能派上用场而已。要是我刚才没有及时来到,恐怕也无力回天。”
“那怎么办?”若玉有些担忧地问道:“要是那些人又再练功走火入魔,岂不是九死一生?要不你去跟他们说,让他们不要练这套功法了!”
戒恨觉得好笑,反问道:“为什么你要我去,你怎么自己不去?”
若玉听了,脸色一滞。
戒恨道:“你或许在担心,那些人觉得你是南煌堂的人,所以不会听你的话。我说得对吧?”
若玉无言以对,苦涩一笑。
戒恨又道:“其实换了我去,结果也是一样。现在人人都认为地上的是绝世功法,就算我出面去说,他们敬我刚才救了人,表面不会多说,但背地里肯定会猜疑和尚我是不是想独吞这部绝世功法。”
若玉也叹道:“我以前总想着邪道坏就坏,可作为正道之士,就算不好也不至于做这种龌蹉之事……后来才慢慢明白。”
“或许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坏吧。”戒恨乐观道:“只不过那些人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想着或许自己就是上天眷顾之人,一个不留神就刚好领悟了这部功法,成为绝世高手。”
他又问道:“老弟你见过赌徒吗?就是那种赌钱至死的人。”
若玉默默答道:“见过,平常人家中因为嗜赌而家破人亡的人数不胜数。他们都认为在人世中,钱是最重要的,只有有了钱,什么都能得到。”
“那不就是了。”戒恨道:“赌钱的人都觉得自己下一把就能赢钱,就是一样的道理。如今是一个修仙至死的世代,修炼者都认为拳头大是最重要的,只要学会了绝世功法,就能纵横天下,为所欲为。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些人了,不过我们也无须多心,他们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得有走火入魔的觉悟。”
若玉苦笑道:“照你这么说,这天下岂不是没有正义之士了?”
戒恨肯定答道:“有,任何时候都有,所以真正的正道难能可贵。所谓时势造英雄,不过如今大势如此,若是逆势而行,只会被碾成尘埃。”
若玉沮丧道:“很多时候,我只是想尽我的所能去救人而已。我常常觉得,如果我能救多几个人,我这条命就值了。”
戒恨听了却笑道:“这样说来,是你不爱惜自己的命罢了。如果这样,我倒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让那些修炼之人不用冒走火入魔的险。”
若玉听了精神一振,问道:“什么办法?”
戒恨一看周围那些沉迷其中的人,又看了一眼地上略显潦草的“绝世功法”,摊手道:“如果你能学会这套功法,那不就行了?”
若玉疑惑问道:“这关我什么事?”
戒恨觉得好笑,道:“要是你用这套功法打赢其他所有人,让他们相信你学会了,然后你再无私地把这套功法教会其他人,那不就成了?此举或许还能让其他人对南煌堂改观呢。”
若玉仔细一琢磨,觉得这好像真是个办法,似乎值得一试。
戒恨见他表情,皱着眉头问道:“你不会真想这么做吧?你能看得懂地上的功法吗?”
若玉精神抖擞,反问道:“你能看得懂吗?”
戒恨被他这样一问,没好气道:“和尚我悟性不够,看不懂。”
若玉也觉得好笑,一时得意,调侃道:“那是当然。这种功法,恐怕只有我这种天才能够看懂了。”
戒恨一听,立刻哈哈大笑,倒不知道他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再辗转来到镇剑台,若玉虽然早有耳闻,但再看到地上潦草的“绝世功法”时,心情还是难免有些起伏。
此间“绝世功法”乃“御八卦”,只见开篇写道:“混元之气,无而生有,两仪既分,四象昭晰。八卦通气,风雷不及,我心御守,抱元归一。”
只这一看,便觉得这功法乃是讲究御敌之道,而“化游龙”功法则是讲究攻杀之道,两者一攻一守,相得益彰,更是契合。
戒恨又问:“这你又能看得懂吗?”
若玉故意摇头晃脑道:“圣人曰:时机未定,则不可知!”
此话一出,两人又是对视一笑。
恍惚之间,若玉的心也没在这功法之上。方才他在悟剑台没见到婉莹的踪影,如今看遍了镇剑台也没有发现,不禁略带担忧想到:“她不在这里就好。”
两人最后又来到剑冢中央的承天剑台,发现此地又跟悟剑台和镇剑台有所不同,虽地面上同样刻有东西,却只剩开篇这些字,写道:“前化游龙,退御八卦,攻守兼备,天下无敌。”
这些字后,却只剩一些杂乱的刻痕,迟迟未能落笔,最后还留下了一滩莫名血迹。
若玉看了,猜这血迹难道是创下这些功法的人留下的?他又不禁想起之前真武山下,南煌堂的屋子角落,那个“疯老头”说留下的“不败刀法”,一时唏嘘不已,想到:“这世间哪有天下无敌,永不失败的功法……”
他在承天剑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婉莹的踪迹,终于放下心来。
此时戒恨已是默立良久,开口问道:“若玉,你要不要听我讲个故事?”
若玉若有所觉,答道:“愿闻其详。”
戒恨望了望周围还不放弃,竭力在找功法的众人之象,说道:“很久以前,太乙山庄就已经分成术宗器宗。不巧的是,术宗的一位男弟子还爱上了器宗的一位女弟子。这原来就是一件喜事,庄主也乐意见到太乙山庄两庄和睦相处,尽力撮合。”
他突然语气一转,若玉就隐隐知道这接下来不是一个好的故事。
“可是那个女弟子的双亲不愿意成为两宗的众矢之的,竭力反对,并为难男弟子,说除非他创出天下无敌的功法,不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他注视着地上的那瘫血迹,缓缓说道:“那个男弟子从此将自己关在剑冢里面,发誓一定要创出天下无敌的绝世功法,不然就不走出剑冢的大门。从此春去秋来,不知几载。可是他想不到的是,当他呕心沥血创出两部功法,急着将两者合二为一之时,却传来那女弟子染病身亡的消息。”
“阿弥陀佛。”戒恨默默念诵,最后说道:“男弟子一时悲愤过度,怨天恨地,死志已决,只留下一滩悲恨的血迹,便随着他心爱的女子一同去了。”
若玉知道戒恨说的就是剑冢里面功法的来历,不禁回想起旧时那场血红而惊艳的大火,感慨道:“要是换做我的话,根本做不出这种疯狂之事。”
戒恨摇头苦笑,道:“依我看,若玉你就是这种疯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