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碎石零零散散地遍布四周，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地势越来越低。前方便是盖亚王城周围的一条小河。
小河的水势算不得汹涌，但也是整个王城子民们赖以生存的饮用水源。平日里被维护的十分仔细，两边也堆满了用来防止河水泛滥的碎石杂木。
李凌猜测米娅会一直跑到小河那边，但米娅的脚步很快停顿下来。
“看见这些碎石了吗？”米娅问道。
“有人破坏了河堤？”李凌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看着脚下四处可见的碎石，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石块从天而降的画面，嘴角忍不住扯动了几下，道：“难道是蝠人？那么，王城里的士兵一定与它们交战过了吧？”
米娅点了点头，冷笑着道：“看来，情况比我预计的还要糟糕。”
“这些畜生经常会来偷袭吗？还是它们打探到你没有在王城里，才会如此？”李凌问道。他开始担心马惜玉他们是否参与了这场战斗，有没有人在这里战斗中死亡。
米娅冷哼了一声，道：“只不过是些找麻烦的畜生而已，根本不敢进入王城百米的范围。”
李凌悄悄松了一口气，心想米娅一定是从自己的属下那里知道些什么。毕竟，觉醒者的能力除了应用在战斗中，似乎在互相联系方面也有着非凡的作用。
“但你知道这些畜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米娅转过头来问道。
一些久未提起的名字出现在李凌的脑海里：“残翼。”
还未来得及出口，米娅便说出了一个李凌再也熟悉不过的名字：“是库尔班。”、
“怎么可能？”李凌摇了摇头。“就算他的速度比你我还要快上不少，可是要强迫或者策动这些蝠人来这里，还是需要花费一番手脚。”
“你还不明白，除了库尔班，没有人有这个能力，让这些蝠人敢侵入布森平原。”米娅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就像是低沉的嘶吼。
“我并不认同你的说法。”李凌反驳道。“我和这些畜生打过交道。它们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也没有什么聪明冷静的头脑。所以……”
李凌的话还没有说话，米娅猛地挥了一下胳膊。“它们来了，就在那里。”李凌的目光循着米娅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像一大片乌云突然从地面上腾飞而起，数不清的蝠人闪动着巨大的肉翅，从数十丈外的急速而至。
回头望了一眼盖亚王城的方向，那里没有一丝动静，自然也看不到任何援军。“注意防备，米娅陛下。”无奈之下，李凌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尖刀。准备和这些蝠人来一次近距离的肉搏。
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紧握在手中的陨铁匕首。可惜匕首的手柄太短，李凌和蝠人战斗的时候，必定会被被这些蝠人紧紧围在一起，无法形成足够他施展各种绝技的战斗范围。
“小心，它们来了！”在几只蝠人尖啸着朝着李凌和米娅俯冲而下的时候，李凌大吼了一声，感觉身体上充满了巨大的力量。
在第一只蝠人冲到他的面前时，李凌用尽全力超前划出一个大大的一字，然后猛地朝着右侧跳了过去。另外一只蝠人恰好从右侧滑翔而过，伸出爪子朝着李凌抓了过去。
身体尚在空中，李凌再次变换了身形，将匕首朝着蝠人的爪子快速划过。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蝠人的利爪便被他的匕首切成了两半。
“唰唰唰……”
随着一连串的横劈竖砍，四五个超着李凌俯冲而下的蝠人被一个不剩地跌到地上，痛快哀鸣。
“哈哈哈，你们这些畜生，还是和原来一样愚蠢、莽撞。”想起之前倒在蝠人攻击之下的伙伴，李凌咬牙切齿的冷笑咒骂。
更多的蝠人并没有冲向李凌，而是朝着他身后飞了过去。
李凌这才看见米娅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他足足上百米的距离。
“别想走，你们的对手是我，而不是米娅。”李凌一边叫着，一边发足狂奔，想要追上并且杀死这些蝠人。
可惜这些蝠人的速度太快，快到李凌刚刚提起脚步，这些蝠人便一股脑儿地朝着米娅扑了上去。
“不！”李凌发出一声凌厉的吼叫，就连他自己，也被自己的怒吼声震的想要捂住耳朵。
可很快，他便见证了一场让他永远难以忘记的场景——那些俯冲上去，将米娅的身体彻底遮挡住的蝠人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渐渐地，这些蝠人的身体再次飞了起来，绕着米娅所在的方位开始旋转飞行。
米娅的身体再一次出现在李凌的面前。
而那些蝠人则闪动着巨大的翅膀，速度越来越快，很快，这些蝠人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一圈圈灰色的影子在两人上空方圆百米的空间飞速盘旋着，。
米娅再次使用了自己的魂力。李凌在这方面帮不上忙，只好站在离她身侧丈许远的地方守护着，同时着小河的方向，某个蝠人突然从远处冲过来。
这些蝠人并没有援军蝠人则在一阵辛苦而急速的飞行后，纷纷体力不支地掉了下来。
也许是米娅再次借助了自己的魂力，这些蝠人掉下来的时候，全部完美地避过了李凌和米娅两个人。
“这些家伙还活着，可惜它们犯了大错。”米娅毫无感情地念叨了一句，然后猛地转过身子，朝着身后的李凌吩咐道：“杀了这些畜生。”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个机会宰掉它们。”李凌一边说着，一边狞笑着走了过去。
“认识残翼吗？”李凌对着一个咧着嘴的蝠人问了一句。
那蝠人看到李凌走过来，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可刚才的飞行已经耗尽了它的力气，怎么也站不起来。
但这并不影响它张开嘴巴，露出自己的尖牙。
“唰！”地一声，李凌的尖刀在一瞬间贯穿了蝠人的身体。
“你呢？”李凌抽出尖刀，对着另外一个蝠人。
看到同伴的死亡，其他蝠人发出嘶嘶的叫声。但就像李凌所预料的那样，没有一个蝠人能够说出人类的语言，也没有做出任何人性化的举动。
李凌渐渐失去了兴趣。就好像随着奈音的死亡，他对于追寻那些能够听懂人类语言的布森人也失去了兴趣一样。
现在，对于这些凶残的、不断地对人类发出挑衅和残杀的野兽，李凌只想快点了结它们的生命。
接下来，李凌将手中的尖刀刺入了另外一个瘫倒在地、无力挣扎的蝠人的胸膛。
“你真是我的好帮手，李凌。”米娅笑了起来，显得有些得意。
李凌没有理会米娅的话，而是大踏步走向离他最近的另一个蝠人。“这是你们自找的。”李凌嘴里念叨了一句，话音未落，手里的尖刀再次刺了出去。
“畜生就是畜生，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不带任何表情地，李凌又转身刺向了下一个嘶叫着的蝠人。
“尝尝人类的利刃吧。就算我可以原谅你们，我也无法代替所有人原谅你们这些家伙。”
……
米娅的笑容渐渐凝固起来，不自然地耸了耸肩膀。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又多么的僵硬。
“这里的邪恶，就让这里的鲜血来清洗吧。”李凌将手中的匕首刺入最后一个蝠人的身体时，他的拳头一下子将蝠人的胸骨撞成了粉碎。
“呼哧——呼哧——”李凌大口呼吸着，又咽了几口唾沫，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米娅一直看着李凌，却觉得李凌的神情乃至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如果他是一个敬畏生命的懦夫，为什么刚才的手段如此狠辣？如果他是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恶棍，为什么现在喘息的这么厉害？”米娅想不通，更不知道接下来如何与李凌相处。自己是猎魂者的事情她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而李凌……作为一个尚未觉醒的人，他也没有资格得到伟大的主人的消息。
就在米娅苦苦思索的时候，李凌似乎已经从刚才的疯狂中渐渐清醒过来。他将手中的尖刀插进脚下的泥土中，抹去上面的血迹，然后重新别进自己的腰间。
“米娅陛下，要不要让我去河边查看一下。”不知不觉地，李凌对米娅的称呼更加熟络起来。似乎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一些。
“不必了。就算那里还有一些蝠人，也一定被我们两个刚才联手杀敌的模样吓呆了。”米娅有些敷衍的说道。
“那么……它们就会将这些恐惧的情绪传播出去，就像瘟疫一样传播到它们的同伴之中，对吗？”李凌认真的问道。
就像一阵寒风突然袭来，米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才道：“也许吧。也许没有你说的瘟疫那么厉害，但一定会让这些畜生三思而行。”
“希望如此。”李凌补充道。
米娅的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有说。
远处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号角声。根本不用抬起头来，米娅也知道那是王城里的守卫军队。
见到米娅如此镇定的模样，李凌也放下心来。静静地等着如同洪流一般狂奔而来的黑甲军士和拓荒者部队。
不用去数，这只部队的数目少说也在万人以上。
当队伍靠近李凌和米娅的时候，之前跑起来还是毫无章法的士兵们，身形一下子变得极其灵活。
有人在前面发出了号令，所有人立刻停下了脚步，整整齐齐地站在了原地。
最前面的那些人身穿重重的黑甲，站姿挺拔。紧随他们之后的，就是人数众多的、身穿黄色制服的拓荒者。
“米娅陛下！”人群离得尚远，便有几个汉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米娅并未搭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几个汉子显然已经确定了米娅的身份，显得激动万分，立刻迈开大步跑了过来。直到离米娅很近的时候，才不得已停下脚步。
“米娅陛下，我们在城墙上看到了空中飞舞、行动异常的蝙蝠，便猜到这里有要事发生。果然……”一个黑甲骑士率先开口道。
李凌认出了那是乌特雷德。正是他将李凌和他的同伴从荒野之中带回了盖亚王城。
但乌特雷德只是朝着李凌轻飘飘地撇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在米娅身上，嘴里继续说着：“伊娜殿下说的没错，她这几天一直在祈祷您的平安归来，让我们做好防备工作的同时，随时准备迎接陛下的大驾。还希望陛下不要怪罪我们来的太迟……”
“伊娜……”米娅轻轻地嘀咕了一声，看不出来有任何情绪，就好像她只是顺着乌特雷德的话念叨出了这两个名字。
但就算是这一点点不快的表情，也让心思缜密的乌特雷德慌了神，忙不迭地禀告道：“陛……陛下，伊娜殿下一只念叨着您的归期，就连每天晚上，也会一直待在城外。只是最近有蝠人大军在城外盘旋，伊娜殿下因为太过操劳，所以今天早上才被属下们劝说去休息……”
“好了。”米娅有些不耐烦了地挥了挥手。“伊娜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不了解她吗？就算借给她是个胆子，她也不敢像克莱拉那样胆敢对我不敬。”
乌特雷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然，他也能听出米娅对自己的主人——伊娜殿下有所不满。但他小心翼翼地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
“但是……”反倒是米娅皱了皱眉头，语气更加冰冷地说道：“你们没有看见我旁边站着的人吗？莫非你们的眼睛全都长在头顶上？”
乌特雷德吃了一惊，慌忙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大声道：“请陛下赎罪，请黑甲骑士统帅大人赎罪。”
能够一口说出李凌的官职，当然也表明乌特雷德是认的出李凌的。但他琢磨不透，米娅为什么会发火。李凌的官阶比他高出不少，但李凌是黑甲骑士的统帅，而不是他和所有拓荒者的长官。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和米娅陛下独处的时间里，李凌讨得了她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