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明亮的月亮,轻轻的解开衣服,用手抚摸着心口那三枚微微凸起的肉瘤般的东西。可以透过肌肤清楚的看到里面三根冰针。这三个东西在他的体内已经寄存了五年多时间,让他不知什么时候要承受彻骨刺心的疼痛。
可是为了江山,为了社稷为了大哥,为了燕儿,为了不再遭受童年所受的一切苦难。他隐瞒了中毒的事儿,依旧率兵南征北战,独自承受身体的摧残。
这五年来因为身体的原因,再也没有享受过女人的温暖。而那个,他曾经心动过的女人,成了唯一的借口。
但是只有他知道,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其实并没有那么重。是没有重到为她独守终生。
他很想找出下毒之人,很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更想亲自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有这样的手段。
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就是他的伪装被识破。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他都已经是装扮成这样了,可以肯定,即便是同最熟悉的人迎面走来,也不会被发现。
那么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小丫头。他有点后悔没让那小丫头在脸上动点手脚,因为他实在不想让小丫头的脸有任何的变化。而且他觉得并没有多少人认识这小丫头。
被人识破发现了,那么接下来要怎样做呢。
他出来只是很单纯的想查到拐生门,尽可能的找到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严惩那些恶毒的罪犯,并将这罪恶的事情诏告天下。也是为了巩固江山社稷,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这只是他私底下的行动,应该并没有人知道。
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不管这个人有什么目的,要做什么。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底。
当然,这个人既然已经出头了,他怎么也得回应一下,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配合配合。
“这位姑娘,麻烦你让开。”
云玲珑睡了一个好觉早早起来。感觉肚子很饿,就想下楼去找点吃的。才到楼梯口,就被昨天的姑娘拦着怎么也不让开。
这姑娘真的是有点奇怪,好好的拦着做什么。
“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了,本姑娘是不是被你下了药!”
姑娘长得非常好看,声音却很粗,眼神看人的时候也很凶恶。
天哪,这真是比窦娥还冤,6月天该下雪了。
云玲珑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分明是救了她好吗?怎么反倒成了下药之人了。
“这位姑娘,我说你昨晚上是不是含着袜子睡的。一大早的嘴巴这么臭!本夫人也是行走江湖之人,自以为光明磊落,从来不屑做那偷鸡摸狗,下三滥的事儿。给你下药,给你下药做什么!你很有价值吗?再说了,你也看出来我就是个女的,我一女的给你下药,难不成想拐你回去做我父君的娘子啊!我有病啊!”
云玲珑觉得很委屈,本来嘴头子就利索,这一顿噼里啪啦的,那姑娘好几次,嘴都插不上话。
“行了行了,起来,起来让开。我很饿,要下去找东西吃。也不看看你,虽然长得好看,又能换几两银子呢。本夫,根本就不缺银子,至于做那样下三滥的事儿?”
这姑娘防人之心泛滥到无可非议,可是这么糟蹋她的一片好心,冤枉她的人格,很让人难以接受。
云玲珑伸手试了几次,想将这姑娘从身边推开,可是那姑娘像脚底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推不开。
有功夫之人就是厉害。
云玲珑自然也不是吃素之人,硬的不行,自然就要来软的呢。只见她身子左右一晃,一只纤纤玉手,已经在姑娘胳肢窝,肚脐眼儿上点了好几下。
这姑娘有痒痒肉,顿时痒痒难忍,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傻子笑多老牛尿多。一个姑娘家,不知道笑不露齿,不知道矜持,这样张口大笑,舌根都露出来了,成何体统。一点儿不知道检点。”
云玲珑马上从她身边闪了过去,眼角露出不屑的笑意,轻轻丢下几句,袅袅婷婷的下了楼。
云玲珑虽然她穿着男装,却显得更加娇俏柔美,她出手大方不拘小节。
客栈掌柜的同老板娘还有几个店小二都在柜台前后忙活。
见到她下来,都纷纷问好。
“客官早!”
虽然所有人都发现她是女扮男装,做生意的人都圆滑,所以也都称她为客官。
“掌柜的早,掌柜娘子早,小二哥早。掌柜娘子,早上都有什么吃的呀。”
云玲珑说完将一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客官呀,想吃什么都有。馒头,油饼儿,包子,面条,米饭,客官想吃什么?”
掌柜娘子长得很大方体面,说话也柔声细语,但是很利索。
“两个馒头,两碟咸菜,一个油饼儿,五个包子,两碗稀饭。麻烦送楼上,我家夫君等着呢。”
云玲珑也毫不避讳自己女人的身份。
“好,客官先回去等着,马上送上来。”
掌柜娘子倒是很喜欢这姑娘说话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以及大大咧咧的态度。
云玲珑返上了楼梯,那姑娘竟然还在楼梯口处堵着。
“本姑娘就觉得是你下的毒。本姑娘好好的,已经住进了客栈,是你给本姑娘下了毒交给了那小白脸。”
姑娘一副不依不饶,吃了她的神情。不得不说这姑娘的想象力还是十分,丰富的能将她同那小白脸联系起来。
话说她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人,怎么能和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联系呢?难道很像吗?
“我是姑娘,你这手脚挺利索的脑子怎么这么迟钝呢。难不成女人会功夫的脑子都不怎么好使?也是,都锻炼了手脚了,不好好锻炼锻炼脑子。话说我如果是给你下毒之人,我还会出现在你面前吗。猪脑子估计都比你聪明吧。”
云玲珑又用了刚才的方法,可惜这次这姑娘长了记性,不管她怎么躲怎么闪,怎么想着她的痒痒,都被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总之是拦着路。
刚才是不让下楼,现在是不让上楼。
云玲珑气到不行。
她的小挎包还在楼上,她还打算吃了早饭,再休息一会儿才出门呢。这姑娘愣是不让她出门儿的意思啊。
她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夫君呀,你快出来。人家欺负你家娘子不让你家娘子上楼呀。”
那声音叫一个脆,叫一个娇,叫一个嗔。还带着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其实苍黎在客房里早已将外面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他很想看看这两个女人怎样解决这件事情。听到云玲珑的声音,嘴角扯了扯。缓缓的走了出去。
“娘子啊。上来吧。”
也不知道怎么一伸手,站在楼梯口下面的云玲珑就轻轻的绕过那姑娘,到了楼道上。
楼下柜台前的掌柜的,掌柜娘子店小二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
那姑娘也傻傻的站着。
好半天回过神儿。
就听见苍黎冷冰冰的声音:“我娘子说的没错,人头猪脑子!”
定眼一看,两人已经进了客房。
她气的眼睛睁得老大,却说不出话来。
“那位姑娘,今儿早上有馒头咸菜,可要小的给你送上来?”
店小二对这位长得很好看,眼神很凌厉的姑娘没多少好感。这姑娘这嗓门儿比起刚才那穿男装的夫人可差远了。不但嗓门儿差远了,感觉也差的太远。那夫人出手大方,见人总是笑得很乖巧。
“不是有包子油饼,面条米饭吗?”
这姑娘昨儿晚上就吃的馒头咸菜,现在还反胃呢。
“姑娘,你交的那点儿钱,除了住店,只够吃馒头咸菜。”
掌柜娘子一点也不客气。就这还是讨价还价好半天的结果呢。
姑娘气得说不出话了,也无话可说。
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丢下一句:“端上来吧。”
她这次可是偷偷来都城找大哥的,身上带的银子并不多,路上还耽搁了好久。现在身上所剩的钱,也只够住十天客栈的。如果十天之内找不到大哥,以后的生活还没着落呢。
她有点后悔自己的任性。好好的放着三帮主不当,却要跑来找大哥。这么大的都城,茫茫人海之中,要去哪里找呢?
而且,怎么就这么倒霉的让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昨天当她从那胡同里面走出来之后,脑子就慢慢清楚了。
作为行走江湖之人,自然知道自己是被下了药。可是是谁?什么时候给下的药?却一点儿也想不明白。她是江湖人,所以一向比较小心谨慎,这一路走来也是顺顺当当的。
却没想到来到都城的第一天就差点出了事儿,她都不敢想如果真的被那小白脸带回了家,或者被别的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占了便宜,她要怎样去见大哥。
可是现在除了这个讨厌的女扮男装的女人,真的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讨厌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跟她住同一客栈。
她气呼呼的进了自己的楼道角落的那间小小的客房。接下来得好好的,走大街串小巷,寻找大哥了。
我说夫君,你说为什么人做个好事就这么难呢?不但难,还这样被误解!我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啊。”
云玲珑坐在桌前,吃着一桌子丰盛的早点,一边摇头,一边感慨,一边唏嘘不已。
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的调皮可爱。
苍黎宠溺的看了她:“从来是,自古忠臣多磨难。好人没好命,好人不长命,祸害千万年了。”
“你是说,如果我们做好人的话,以后会不长命,也没好命。那么不如我们两个携手做坏人,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我们一定会活万万年。”
“女孩子家说话这么不知羞耻!话说有的坏事儿女孩子也做不成啊!好了,快点吃吧,吃了我们出去走走。看看昨天的老人家怎么样!”
这冰雕王爷,还懂得开玩笑了。
“我做不成王爷可以做啊。我保证做你最好的帮手。”
云玲珑吃饱放下筷子,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她今儿穿一件月白色的儒衫,很清新自然翩翩君子。
“出去兑换一些小面额的银票,有用!”
苍黎眼睛里就多了一抹惊艳,他的小丫头,即便是穿着男装也是那么引人注目,让人惊艳。这身男装反倒将她的小脸衬托得那样清丽脱俗,娇艳柔美。
他很快伸手轻轻地替她将脸上拂的几时头发拂去耳后。顺手摸了摸她的脸。
“干嘛呀?又要我出钱。我又不是印刷银票的,没有!”
这样再一次的重申,再一次的反抗,一点作用也不起。
苍黎只是轻轻地揽了揽她的腰身。
带着她径直出了门儿。直接将她送在了福拜钱庄。
该死,怎么知道她有这家钱庄的银票?这古代的钱庄也像现代的银行一样,分了好几家,她因为带的银子多,倒是这几家大一点的钱庄,都有。
她很不情甘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换了几张一百两五十两的。
“聪明,这才是人头人脑子的样子!”
该死的,用她的银子,指使她的人,还取笑她。
所以,将后面那一大笔银票,一定要存放在二哥那里。
苍黎依旧是浓墨般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尤其是一只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另一半张脸狰狞的疤痕。他走路的步伐很大,速度却很缓慢,双手还是环抱在胸前。一副冷酷恶毒的样子。加上自身的气势,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都在躲闪。
这就是所谓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吧。
相比之下,咋儿的演技不行啊,没有演出凶恶的样子来。
在他的衬托下云玲珑更显得娇柔美好。
她一步三摇,熟练优美的摇着扇子。脸上带着乡下人进城的好奇。
“夫君,你看看前面的女人,不就是卖拨浪鼓的吗?虽是换了装扮你看那双眼睛,还是充满了市侩。”
苍黎其实在她之前已经注意到了,所以看起来是漫无目的的走,其实是跟着她。
他点了点头。
“我们跟着,蓝焰昨儿看见这个女人,跟着那老人家出去了。”
那女人就要穿得花里胡哨的,大红锦缎的长褂,浅色宽裤,一双粉色的绣花鞋。头上还插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铜发簪。也没了小摊小贩油滑的样子,更像一位养尊处优的中户人家的太太。
只不过这装扮一看就是很下档次的,因为那锦缎的衣料显然是次等品,不但织的稀稀松松的,上面的花纹儿好像掉了色。而那裤子更是皱皱巴巴的,只有绣花鞋上的刺绣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