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还原真相
十年前昭王得到属官呈上来的消息,说御林军统领有造反之意。
时年的御林军总领是东篱帝登基前便私交甚好的挚友,昭王非常清楚,如果他要造反,陛下定是毫无防备。
昭王和陛下是一母同胞,关系向来很好,因此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便乱了心神,想也不想的带兵入宫,碰到御林军就打。
等到勋王出来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要造反是真,但反叛的人是御林军统领却是假!
此刻回神惊醒,转头看自己带来的兵和御林军打出来的一片狼藉,眼前便是一黑,趁着他心神失守之际,勋王快准狠的枭了他的首。
最后衷心的人只能含恨而亡,真小人却踩在兄弟的血上保全了自己,还做出一副大方的姿态主动退到远离京都的居庸关,几年也不回去一趟。
大度避嫌是假,边关远离都城,即便事发也便与逃脱才是真!
柯雪看这张薄薄的纸,真是好一出大戏!
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抬头问:“廷尉那边有消息吗?”
出了这样的惊天大瓜,澹台翼那边必定会有消息。
“此事要问吕先生,在京都的时候接到消息,廷尉传达的信息已经走了昨日客栈的路子,今天也该到了。”阿九道。
柯雪颔首,也不急,就盯着这张纸陷入深思。
此事若是被东篱帝知晓,东篱怕是又会陷入一片动荡,但若是隐瞒下来……焉知十年前就能谋反一次的勋王会不会再来一次。
边关是个绝佳的修生养息拥兵自重的地方,若是东篱帝再次毫无防备的在背后被捅一刀,谁知道这次能不能如上次那般好运躲过一劫!
毕竟现在的御林军统领,可是二皇子的人。
到时候别在前狼后虎,那可真就回天乏术了。
这么看来,不说是肯定不行的。
可若是说了,情况真的能好上几分吗?
不见得吧,勋王可不是会乖乖伏诛的人,到时候狗急跳墙,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居庸关是个兵家必争的要地,易守难攻,占据天然优势,若是直接裂土称王……
东篱京都,一间神似富贵人家的府邸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风雅涧’。
门口的白玉阶上满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面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这院子虽精致却并不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看上去颇有风情。
看上去便像是有个女主人。
也确实是有个女主人。
可惜景色虽美,这院落的主人却对这些不感兴趣。
这里是当今陛下于晋明公主及笄礼时赐予的别院,自从有了这别院,燕萱便隔三差五的来这边住几天,说是放松心情,其实有什么正事也全是在这里边谈的。
此时的风雅涧主屋,烛光明亮,晋明公主燕萱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份情报,眼神玩味,她可不似柯雪那般心软犹豫,看完直接二话不说烧了情报,扔下一句话。
“把这事捅到上面去,越上面越好。”
暗处的黑影没动。
八成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燕萱叹气:“父皇上面还有什么?自从太清门事变之后太后和父皇的关系就大不如前了,我这是要做点好事,调节一下母子关系。动动脑子,你们怎么就那么呆呢?”
黑影一闪,暗处站着的人领命办事去了。
三天之内,勋王做过的事必定事发。
下边同样看过情报的蒋昭听了这话嘴角一抽,道:“公主不怕勋王在居庸关拥兵自重,事发后直接造反?”
燕萱是真不担心,把玩着手里的一块玉佩,她笑了:“居庸关北靠北疆国界,离燕京极近,因此北疆在关外大量陈兵。西边现在又有匈奴虎视眈眈,他便是想起兵也成不了,再说父皇,也是不想在此刻生乱,即便把真相放到他眼前,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会隐而不发。”
“那公主此举何意?”
主位上,燕萱啪的一下把手里的玉石扔到桌子上,笑意收敛。
“大局已定,便不是我,也有其他人做,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若想革故鼎新,剜去腐肉便是第一步。”
“那几个斗的京都乌烟瘴气也就罢了,可父皇想让我出嫁来平衡朝中局势,”燕萱冷笑,“还有心思准备婚事,想来还是不够忙,我便添上三把火,也叫那些人醒醒神。”
蒋昭抬手,掩盖抽搐的嘴角。
出嫁来平衡局势?
别的公主可以用做平衡局势的棋子,他家主公可就大不一样了,往棋盘上一放,她能直接砸烂整个棋盘!
让晋明公主出嫁?
也不知陛下是有多不了解主公,才能做得出这样的决定。
“还有我那大哥,我那傻大哥怕是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外家都做了什么,这可不行,寻个机会也把这事给捅出去吧。”
她这话说的,上下嘴唇一碰就定了京都接下来必然乱成一团的局势,他还能说什么?
当然是顺着公主的意思往下想。
“德王殿下仁厚,若是知晓他母家和外家的事定会阻止。”
“那也得阻止的了。”燕萱摆手。
她这大哥,自己了解的很,知道罗家的行径,也只会登门劝阻,但那罗家已经铆足了劲要把大皇子推上帝位,又怎么可能因为那一两句不痛不痒的劝阻而停下来?只会前脚假意答应大皇子,背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多行不义必自毙,罗家的暗卫没能干掉跑出去的李梦溪,也得亏那李梦溪会跑,选了居庸关这么个地方。
这事儿和十年前的太清门事变掺和到一起,父皇绝不可能放过。
蒋昭思索片刻,“这么一看,不久之后京城定会有场大清洗。”
看看燕萱的表情,他心下一惊:“主公是想……”
燕萱摆手,风轻云淡的劝道:“莫慌莫慌,掺上一脚而已。”
你不说我还真不慌,但是现在……
那能不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