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挖的很粗糙,两侧都是很天然的石壁,凹凸不平,没有什么装饰,只有两排托着烛火的铜制灯架安在墙壁上。
烛台里一截截指节高的矮胖红烛发出微弱的光,整个空间还是显得无比昏暗。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呆在里面的人下意识的去使用耳朵,而不是眼睛。
两人一路往前走,李梦溪尚未发现什么,燕修人却是已经紧紧拧起眉毛。
有什么不对!
太顺遂了……
即使对自己收敛气息的功夫有信心,但走的还是太顺遂了。
燕修人突然停下,突然想通一个关窍,倒抽一口冷气,瞪大眼睛。
这种感觉,怎么好像……有人故意让他们进来?
正想着,远处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或许是因为没有特意隐藏,听着非常明显。
不止一个人,且走路脚步声整齐而均匀,自然状态下就偏向轻微。
来的人必定受过训练,他们是暗卫!
赶紧拉住李梦溪,比了个放轻呼吸捂住嘴的手势,一把将人拽到拐角后视线死角的墙根,一动不动的站着。
脚步声渐渐拉近,李梦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飞快,好像要跳出胸口,声音大到像擂鼓,甚至怀疑燕修人是不是能听到。
但她还是听话的乖乖捂住嘴,闭上眼尽量放轻呼吸,另一只拉着燕修人的手却是一手心的冷汗,下意识抓的死紧。
燕修人手指微动,动作轻微却很具安抚意味。
李梦溪怦怦乱跳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
直到确定那几名一身黑的暗卫没发现拐角后阴影里的他们,目不斜视的走远,距离足够他们察觉不到这里的动静,两人这才继续走同时松口气,顺着通道继续往前走。
眼前是个岔路,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各自指向自认为更安全的方向。
都是右边,两人意见一致。
暗卫是从左侧的通道里走出来的,那他们选择右边应该会更安全一点。
一路有惊无险,直到面前再没路,只有一扇半掩着的石门。
透过没有关严实的门缝传出来的灯光来看里面很亮,完全不是像通道里这般半死不活的昏暗亮度,两人站在门口屏息凝神的去听,能隐约听到里边传来的说话声。
————————————————
“再解决不好,上面的人来问责,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别怪我没告诉你,上面对居庸关分家不满很久了。”
密室内部装潢算不得多精致富贵,却也和外面通道那粗糙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里面是个简单干净的密室,石桌石椅东西不多,看着有些空荡。
此时里面坐着两个穿了黑色夜行衣的男人,看着和外面那些暗卫穿的没什么不同,说话的是看着年长些的那个。
不惑之龄,留了一口山羊胡子,小眼睛,瞧着就不是个好人的面相。
这会儿他用那双眯眯眼盯着旁边那位,虽然没直说,但言语和眼神里皆有些趾高气昂的意味。
坐在另一边石椅上的是个不到而立的公子,白白净净,看着没什么攻击力,听了那人的话也没什么明显的愤怒,瞧着是个好脾气。
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眼下这种密室里,而应该在高墙府邸里,或是在热闹的中心,再或者和三两好友饮酒聚会。
那身黑衣也没能把他身上的清贵之气给压下去。
见状,对面的中年男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妒忌。
不等他再开口攻歼,那年轻人看过去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是谁扫个尾也弄不干净,竟然让一个手无寸铁的世家小姐从京都一路逃到居庸关?”
“多谢你的提醒,但上面要是来责问,还请白主管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白主管,面无表情道:“若是今晚白主管约我出来只是想说这些,那无事我便先回去了,李梦溪的事我居庸关分家自会处理好,白主管不必忧心,主家那边,下次回去时我会给出交代。”
说的明明白白,解释他会给,但不是给白主管,要是有那个时间来多管闲事,他还不如想想怎么跟主家解释竟然让一介孤女单枪匹马逃到居庸关。
话里话外半分面子也没给那白主管。
白鑫闻言,本就贼眉鼠目的脸刷的拉的老长,本就阴狠的面相更是可怖,他定定的瞧着对面那风光霁月的年轻公子一会儿,突然笑了。
“真不巧,你还是说晚了。”白主管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挑衅道,“李梦溪我已经替你居庸关分家处理好了,也算是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
白鑫可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帮忙的人,罗擎宇闻言反而紧绷了神经,皱眉没说话等着他下一句。
白鑫幸灾乐祸道:“只不过处理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多带了一个,相信这对于我们最年轻的分家家主罗擎宇来说,一定不算什么难题。”
“什么问题?”
门外,燕修人刚一听个开头就觉得其中一人的声音甚是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直到白鑫叫破罗擎宇的名字,他惊骇的瞪大眼睛,一下子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乱了分寸,往后退了半步,声音虽轻微,却足以令人察觉。
“谁?”
门里边的罗擎宇整张脸都紧绷着,蓦然看向门口,眼神如刀,十分锐利。
那张白净无害的面孔上染了三分杀气,瞧着有点吓人。
白鑫也学着方才他的语气慢条斯理道:“真是久等,终于到了。有两只小老鼠在门口,擎宇君开门便能看见。”
话里话外带着看热闹的意思。
罗擎宇回头瞪了他一眼。白鑫竟被这一眼摄住了,没说完的话全都堵回嘴巴里。
片刻后反应过来,白鑫看向罗擎宇更加恶意满满。
门外,眼见要暴露,燕修人拉住李梦溪,正要原路撤离,却被李梦溪拉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通道拐角处竟不知何时被暗卫悄无声息的堵住。
往前不行、往后更不行!
瓮中捉鳖。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