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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突如其来的三个字,谭叙深愣住了,两人之间的互相对视,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思考。

或许人在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现在的她很不像她。

谭叙深没说话。

“不好意思。”

在谭叙深的沉默中,叶漫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她收回了视线。

拉开病床前的椅子,谭叙深给她倒了杯温水,两人谁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仿佛那个问题不曾存在。

“家里的钥匙,你去休息会儿吧。”

输完液叶漫的手自由了很多,她从旁边的包里拿出钥匙,伸到谭叙深面前。

“有点远,我在医院附近订了酒店。”

谭叙深接过钥匙,放在了一旁。

“……好。”

叶漫眼眸闪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你回去休息吧。”

谭叙深注视着她苍白的脸:“自己可以吗?”

“可以,有护士,小涵待会儿也会过来。”

叶漫眉眼间全是憔悴,但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不急。”

谭叙深看了眼腕表,当地时间晚上七点。

躺了太久感觉身体都僵了,叶漫侧着身,手肘撑床想坐起来,但浑身没有力气,刚起来就又躺下了。

“不睡了?”

谭叙深扶着她的肩膀,往她背后放了两个枕头。

“睡一天了。”

叶漫无力地笑了笑,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身体除了没有力气她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她摸了摸胃的位置,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我想易阳了。”

看着她的动作,谭叙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端起旁边的玻璃杯放到她面前:“别多想,明天可以打个电话。”

“你说……”叶漫双手捧着杯子,目光呆滞地看着水面自己模糊的倒影,“易阳以后会不会恨我?”

“不会。”

暖黄的光线下,谭叙深棱角线条变得柔和。

“如果这次手术不成功,过几年孩子可能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叶漫说完红了眼,她连忙喝了口水,想掩饰住心里的恐惧和酸涩。

但喝得太急,她的手控制不住发抖,水流顺着嘴角滴落,滴在了被子上。

谭叙深沉默地注视着,把她的脆弱、害怕、内疚全看在眼里,他很少见到她哭,印象最深的两次是结婚和易阳出生的时候。

抽了几张纸巾,谭叙深起身坐到床边,将她嘴角的水渍擦干净,准备去擦眼角的泪时,谭叙深动作顿了一秒,停住了,然后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了一旁。

“明天让周寻把易阳送过来。”

谭叙深声音很轻。

叶漫抬头,眼里暗含期待,她担心孩子会累,但更害怕以后见不到他:“好。”

将近九点,小涵过来了,谭叙深又待了半个小时才回酒店,长时间的飞行,落地后也一直在医院,他感觉头有些沉。

从浴室出来,谭叙深看到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周寻的。

他边擦头发边给他拨了过去。

“喂?”

周寻的声音含糊不清,显然是正睡着。

“易阳呢?”

谭叙深站在窗前,将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

“在睡觉……”周寻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小包子。

而随着周寻说话,易阳翻了个身,似乎是被吵到了。

周寻无奈地掀开被子,拿着手机走向客厅。

刚才起来去洗手间,他想到谭叙深去了之后还没消息,寻思打电话了解下情况。

“叶漫怎么样?”

周寻打开了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

“后天做手术。”

谭叙深穿着灰色浴袍站在窗前,灯光很暗,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

“手术,这么严重吗?”

周寻愣了愣。

“胃癌。”

谭叙深视线低垂。

“……咳咳。”

周寻正喝水瞬间呛到了,他咳了两声,眼睛里全是震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早期,治愈率很大。”

谭叙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安慰他。

周寻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的影视墙,还没缓过来,过了很久他端起玻璃杯,将剩下的水全喝完了。

“她情绪怎么样?”

怕易阳听到,周寻往阳台走了走。

“不太好。”

谭叙深眼前浮现过她苍白的脸,停了片刻,他将窗帘拉好转身,“明天把易阳带过来吧。”

“好。”

周寻的睡意彻底没了。

“就这样,我先睡了。”

谭叙深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

周寻从震惊中缓过神,“闻烟前天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我说你在出差。”

黑暗中,谭叙深睁开了眼,深邃的眼眸看不到底,回想着电话里她的声音和语调,他缓缓开口:“她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在叶漫那里?”

周寻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嗯。”

谭叙深低低应了一声。

“你告诉她的?”

周寻挑眉,那岂不是露馅儿了。

“没有。”

谭叙深起身,拿起旁边的打火机点了支烟,又走到了窗边。

她很聪明,又很傻。

周寻没有再问,从谭叙深的态度,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电话挂断,周寻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他却彻底睡不着了,心烦意乱地点了支烟,他订完机票开始收拾行李。

——

易阳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上醒来后看到周寻不在床上,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刚出去就闻到一阵饭香。

“周寻叔叔,你今天好勤快。”

易阳笑着跑到厨房。

“哪天不勤快?”

周寻正在煎蛋,怕油溅到易阳身上,把他往身后藏了藏。

“昨天都没有我起得早。”

易阳乖乖地藏在周寻身后,露出一个脑袋。

周寻笑了笑,孩子不知道像谁,每天都起得很早,往常都是带他出去吃饭,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这个小家伙让人心疼。

没过多久,周寻做好了一顿简单的早餐,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他看着易阳干净稚嫩的脸,突然很不是滋味。

“今天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周寻笑着说。

“真的吗?”

易阳眼睛一亮。

“真的。”

周寻喝了杯牛奶。

“但是妈妈在好远的地方,我明天还要去幼儿园。”

易阳有些苦恼。

“叔叔帮你请假,中午我们就过去,但是待会儿先去趟爷爷奶奶家。”

周寻要过去和二老解释下情况。

“好!”

易阳高兴地加快了吃饭速度。

——

6个小时的时差,法国这边也到了早上,谭叙深这一觉睡得很沉,起来后他就去了医院。

早餐是医院搭配的,叶漫吃完后下床走了走,昨天浑身没有力气,可能是身体超负荷后的反噬,今天她的状态好了很多,但没走多久就累了。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叶漫半坐半躺在床上,看着谭叙深。

“下午6点左右。”

刚刚收到周寻的消息,已经登机了,谭叙深从旁边拿了几本书给她。

“谢谢。”

叶漫接过来。

单人沙发旁边有个小圆桌,谭叙深坐在那里打开了电脑,有些工作需要处理。

几本时尚杂志还有小说,叶漫翻了几页,余光掠过窗边办公的男人,这个画面很熟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他也是这样,把工作带回家陪她。

昨天的相处,他还是那么绅士,无微不至,让叶漫不禁产生了幻觉,仿佛他们没有离婚,但无形之中的疏离感却又告诉她,现在不是三年前了。

——

下午六点多,谭叙深去医院外面接周寻,叶漫站在窗边不断张望,工作中再雷厉风行的女人,家庭也是她永远的软肋。

没过多久叶漫听见了脚步声,她连忙往门边走,但还没走到,他们就推门进来了。

“妈妈!”

易阳进门后就跑向叶漫,猛地扑进她怀里。

“小心点!”

周寻看到叶漫憔悴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紧。

果然,叶漫被易阳撞得身形不稳,往后退了两小步眼看就要摔倒,谭叙深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对不起妈妈。”

易阳眼睛里满是愧疚。

“没关系宝宝,想妈妈了吗?”

叶漫稳住身体,想把易阳抱起来却没有力气,只能蹲下抱住他。

“想了!”

易阳笑着在叶漫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都抱不动我了。”

“那今天你和妈妈多吃点。”

叶漫拉着易阳往里面走。

“好!”

“麻烦你了。”

叶漫转身看着周寻。

“怎么弄的?”

周寻看着她这幅样子,冷凝着脸。

叶漫偏头看了一眼易阳,朝周寻摇了摇头。

——

晚上,周寻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易阳和叶漫坐在床上玩,谭叙深还在办公。

叶漫视线从易阳移到谭叙深身上,她失神地望着,忽然鼻子一酸,发现最近自己总爱多愁善感,躺在病床上的这两天她想了很多,而病床上的想法往往又是最真实的。

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忙忙碌碌好几年,最后在病床前的,还是这几个人。

“妈妈,你和我一起看动画片好不好?”

易阳摇了摇叶漫的手。

“好,我们戴上耳机,爸爸在工作。”

叶漫收回了视线。

“爸爸和我们一起看吧!”

易阳朝谭叙深喊。

谭叙深从电脑屏幕中抬头,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眼神微动,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这种画面的存在。

他们离婚的时候易阳才2岁,只会说几句简单的话,离婚后他们都忙,几乎没有一起陪孩子的时间。

愣了片刻,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谭叙深合上了电脑走到床边。

“想看什么?”

谭叙深问易阳。

“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易阳坐在谭叙深和叶漫中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谭叙深在手机上搜索,投到了房间内的电视上。

夜色越来越重,病房里时不时传来笑声,一家三口的画面,很温馨。

——

过了两天,叶漫手术的时间到了,周寻消失了一天也回到医院。

护士推着病床走向手术室,周寻抱着易阳在旁边,谭叙深在另一侧。

在进入手术室的前一刻,叶漫眼角噙着泪,紧紧抓住了谭叙深的手,说她胆小也好,自私也好,但这短暂的几天,她很清楚以后的日子自己想要什么,但她也知道,可能晚了。

“别怕。”

感觉到她在发抖,谭叙深弯腰离她近一些,反握住她的手。

“答应我。”

叶漫眼睛泛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谭叙深微愣。

感受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周寻大概猜到了他们在说什么,易阳虽然很好奇,但在周寻怀里乖乖得没动。

时间仿佛凝滞了,只有他们在彼此对视,这一刻,谭叙深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一张张清晰又模糊的脸,还有一个在等他回去补过生日的女孩儿……

喉咙好像被什么卡着说不出话,谭叙深沉默了好久,喉结微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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