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蕊看起来很着急，初秦只好先把手机放一边。
“初医生，我听说你和31床病人家属打起来了？”邹蕊急切地问。
初秦刚摇了摇头，就听到郑栖的声音：“谁打架了？”
邹蕊忙把事情和郑栖说了。
郑栖的第一反应是：“初医生你竟然会发脾气？”
随即又道：“你早就该发发脾气了，以前不发脾气别人都觉得你好欺负，吃的亏还少吗？”
脾气好的确讨喜，但是有时候也会给人好欺负的印象，初秦在这方面吃过的亏不少。
“郑医生你这时候就别添乱了。
”邹蕊急得不行，“那家人本来就难缠，现在更要闹了。
”
“别怕，我去看看。
”郑栖拍拍初秦的肩，主动揽下了这烂摊子。
初秦有点感动：“要不，还是我去道个歉吧？”
“别，你又没错，道什么歉。
”郑栖将他按回座椅上，“你帮我的还少了吗？我去。
”
郑栖脾气比较暴躁，遇到一些难缠的病人，初秦经常会帮他沟通。
“我也去看看。
”邹蕊有点担心郑栖的火爆脾气会把事情搞得更遭，也跟着去了，“初医生，你别担心。
”
初秦还真没怎么担心，这事说到底，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怕对方去告。
人都走出去后，办公室又安静下来。
手机提示灯一直在闪，初秦握了手机有好一阵，才打开。
是秦时屿发来的微信。
【秦时屿】我的技术真的很烂吗？
初秦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他毫不客气地回了一个字：是。
“初医生！”邹蕊兴冲冲地跑回来，“没事了。
”
“嗯？”初秦竟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31床的事啊。
”邹蕊没发现他的异常，“那位老奶奶报警了，把他儿女都弄走了。
”
初秦也没特别高兴：“哦。
”
“初医生你不开心吗？”邹蕊总算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护士不在自己的岗位上，跑医生办公室来做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主任！”邹蕊吓了一跳，忙跑了出去。
“一点都不注意！”林碧容瞪了邹蕊一眼，也不知道在说谁，“初医生，听说你和病人家属起冲突了？”
初秦忽然觉得，这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完。
林碧容是急诊科的主任，但是她和初秦不怎么对付。
其实要认真说起来，两人也没啥大矛盾，只是林碧容有个女儿，曾经喜欢初秦。
但是初秦不给面子，拒绝得很彻底，林碧容的女儿伤心，她这当妈的就看初秦各种不顺眼。
不过，这些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医院里知道的人不多，林碧容也不会承认。
“主任，我查房去了。
”初秦站起来朝外走，没想和她单独待一起。
林碧容在身后意味深长地说：“初医生，你现在是升住院总的关键时候，可千万要注意影响。
”
初秦没说话，径直走了。
后来倒是没再出什么事，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天。
周五，秦时屿依然没出现，下午初秦临时加了一台手术，忙完都快八点了。
从急诊出来的时候，初秦看到了秦时屿。
他这次没戴墨镜，眼睛还肿着，行色匆匆。
初秦躲在树丛后，等他走过了才走向自己的车。
这一周憋得特别难受，他饭也不想吃，直接就去了酒吧一条街。
车子在平时常去的那家酒吧外犹豫了一下，滑向了旁边一家叫做“诡色”的酒吧。
这家酒吧初秦听说过，是一家有名的gay吧。
他认清自己的性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进gay吧。
gay吧乍一看去，跟普通酒吧没太大差别，同样男女都有。
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还是有些小差别的，这里的人普遍打扮更精致，衣着也很讲究。
初秦扫了一眼，发现不少人在接吻，舞台上还有两个近乎全.裸的肌肉男在跳舞。
别看他们肌肉明显，跳起舞来却格外柔软。
有人给他们扔钱，趁机摸胸摸腿，甚至把手伸进内裤里。
初秦低下头，依然要了杯威士忌。
才喝了两口，就有人过来搭讪，是个看起来很威猛的男人，他倒是直接：“帅哥，一个人吗？”
初秦摇摇头，将他打发走了。
可能他的气质与酒吧的氛围不太搭，反而格外引人注目。
短短一杯酒的功夫，又有两个人过来搭讪，他都拒绝了。
喝完这杯就走吧，初秦想，还是不太适应。
“帅哥，有火吗？”一个长得有几分邪气的男人靠了过来，他穿着紧身的背心，能看出来身材不错。
初秦正好带着打火机，就顺手帮对方点了烟。
喝完杯中的酒，他刚站起来，旁边的男人就过来搂他的腰。
初秦一愣，瞪了对方一眼：“拿开！”
“哟，出来玩还装什么纯情？”男人哼了一声，不屑道，“都借火给我了，还装？”
初秦忽然想起来，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似乎说酒吧里借烟、点火都有特殊含义，大概就是类似答应开房的意思？
初秦之前是真没想到这一层，点火纯属好心帮忙，这时候不免有点尴尬。
“帅哥，玩玩？”男人看他犹豫，诱哄道，“你去打听打听，我野狼的技术可不是吹的，保证让你爽翻天，下次还来找我。
”
初秦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被一股大力拉开，面前的男人一声惊呼，已经被推出去好远。
初秦一抬头，就看到秦时屿戴着副墨镜，嘴唇紧紧抿着，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却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他的嘴唇偏厚，很有弹性，吻起来口感很好……
初秦偏开了头。
刚才那男人显然也很不爽，但是看秦时屿气场强大，他倒也没有冲动，只是道：“他刚才已经答应跟我去开房了，你是什么人？不知道先来后到吗？”
秦时屿冷冷道：“这是我老公。
”
男人看了初秦一眼，初秦没说话，男人气愤不已：“有对象了还出来约炮？玩人呢？拜托你们两口子闹矛盾关起门来闹，别出来祸害人行吗？真是倒霉！”
他嘴里念叨几句，就转身走了。
初秦发现秦时屿还捏着他的手臂，便挣了一下。
秦时屿却像是更生气了，拽着他就往外走。
初秦稍一犹豫，没有再反抗。
他本来也不想在酒吧里玩了。
到了酒吧外面，秦时屿直接将初秦塞进一辆车里。
初秦淡淡地看着他，秦时屿气势慢慢弱下去：“我送你回家。
”
初秦喝了酒，不能开车，便默许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很古怪。
初秦摸了支烟出来，熟练点上。
秦时屿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说：“我今天去医院找你了，你在做手术。
”
初秦没接他的话，秦时屿干巴巴地自己补上：“做医生很辛苦吧？”
初秦吐出口烟圈，想了想，说：“还好。
”
也许是没想到初秦会搭理他，秦时屿反而有些怔住，车子都颠簸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喊了一声：“初初……”
初秦打断他的话：“我想我前两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们之间，认真说起来，顶多算打过一炮吧？男人嘛，这不算什么，你不用耿耿于怀。
”
秦时屿绷着脸，半晌才问：“如果你真的对我已经无所谓，为什么要去酒吧喝闷酒？”
初秦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我是去约炮的。
”
他顿了顿：“你坏了我的好事。
”
车速猛地提了起来，看得出来，秦时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其实还是有长进的，要是换做以前，他这么生气的情况下，应该会立刻把车子停下，暴揍自己一顿吧？
初秦漫无边际地想。
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
“到了。
”秦时屿忽然道。
初秦伸手解安全带，打开车门。
下车的时候，秦时屿也跟了下来。
“谢谢。
”初秦礼貌道谢，准备离开。
“初初。
”秦时屿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初秦平静地看着他。
“我，想抱你一下，可以吗？”
初秦没说话，秦时屿试探着伸手，忽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搂得特别紧。
初秦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默数了五个数，推开秦时屿：“够了。
”
秦时屿垂着手站在原地，他戴着墨镜，所以看不清他的眼神。
但是他现在整个人都透着股颓败的劲儿，这在他身上，很少见。
初秦只看了一眼就大步向前走，走到小区门口，他顿住了脚步。
回头，秦时屿还在原地站着。
高高大大的人，垂着头缩着肩，看着莫名可怜。
初秦忽然喊了一声：“秦时屿！”
秦时屿浑身一震，抬头看他。
初秦问：“你现在是单身吗？”
“当然是！”秦时屿大声回答，然后大步朝初秦跑了过来。
在离初秦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他已经张开了手臂。
初秦看得出来，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以及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喜气洋洋的气息。
“想上我吗？”初秦缓缓开口。
秦时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怔在了原地，手臂还僵硬地半举着。
初秦看着他，淡淡道：“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今晚可能会睡不着。
虽然你技术很糟糕，但我不想再出去找了，勉强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
你，还想睡我吗？”
秦时屿手臂慢慢垂下去，握紧了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认真的？”
声音低沉，听得出来已经在极力压抑他的脾气了。
初秦抿了下唇，轻咳一声：“当然。
”
秦时屿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隔着墨镜，初秦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眼神在看自己，忽然烦躁，直接朝大路走去：“不想就算了，我去找别人。
”
经过秦时屿身边时，秦时屿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初秦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秦时屿咬牙切齿地吐出来一个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