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你在看什么？”大祭司走了进来，就看见异朽一直盯着铜镜，或者说铜镜里的萧暮雨。
“啧啧，王，看样，就是你装傻卖萌二十天，人家心里也还是没有你啊。”
半晌，异朽才说话。
“听蟾，你看，要是我愿意一切都可以是我的。”
“是，王，现在一切都是你的。”
“对，东方彧卿永远只能被利用，可我却可以利用别人，你说到底谁配支配着副躯体。”
“您。”
“对啊，我。”异朽面色一冷。忽然凑近大祭司的脸。眯着眼盯着他在斗篷下面的眼睛。
“祭品怎么会弄错呢，嗯？祭夜，我的听蟾大祭司，我的大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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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夜缓缓地抬起头来,淡淡的眼神回向异朽尖锐的目光。
似笑非笑，温柔如水。
“王，你也说我只是你的帮凶了。可我是听蟾啊，我得听蟾的指示不是吗？”
“蟾的指示？不给我祭品就是要我死。要我死的话——”
异朽的手狠狠地揪住祭夜的金色长袍的襟口。
“我也舍不得让你活！我们同流合污一次，就注定是一条脏水里的人。”
祭夜笑了一下，依旧温柔地看向异朽，缓缓地抓住异朽揪住自己襟口的手，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指间溢出，异朽的手被光热灼烧，他皱了皱眉，敛了敛怒气松手。
“王，您总是这么粗暴是不对的。”
异朽斜了祭夜一眼，转过头去。
“蟾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会。”
异朽回过脸来，挑着眉看着他。
“蟾这次指示的的确不是祭品，祭祀时金蟾变黑，那是你的同类，和东方彧卿一样的…被蟾选中的人。你也明白很多不是吗？不用我说就知道做什么后会使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你已经把自己的血给了他，中下了祸根。”
“总有一天，祸根在那副躯体内日日成熟，总有一天，那个同类的身体里也会和从前的东方彧卿一样，衍生出另一个灵魂，一个恶灵，一如三年的你。”
“然后纠缠他，与他本身的灵魂对抗。抢夺身体的使用权。”
“那副恶灵从诞生起就和原本的灵魂相反，极亲的亲人，或极爱的爱人，无条件的就会极恨，这，你应该比我了解。你根本克制不住对东方熠灿的厌恶不是吗？”
祭夜玩味地看着异朽。
异朽不耐烦地撇撇嘴。
“说我不知道的。”
“其实很简单，回我的王。蟾只是想和你继续交换条件而已。如果你能让你同类，也就是青儿的第二灵魂觉醒，抢下青儿的身体。蟾就送你一副再不用祭祀的躯体，永恒的躯体。然后让东方彧卿永远消失。至于蟾的用意，我也不知道。”
“当然这期间，我还是你的帮凶。”
异朽眯着眼睛看着祭夜。嘴角斜斜上扬。
“你知道我最讨厌受人摆布，被人使用。交换条件？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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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凭什么，王，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我会告诉你真正的祭品是谁，你也可以重新祭祀，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可以帮你把萧暮雨的血如数献给你。把她雕刻成最美丽的艺术品。”
祭夜看着异朽骤变的脸色，阴桀的目光狠狠盯着自己，轻笑了一下。
“没错，真正的祭品是萧暮雨，如何定夺，决定权永远都在您的手里。
我绝对服从你，一如三年前，我的王。”
异朽盯紧祭夜含笑的脸，一言不发。然后一声冷笑打破宁静
“呵，祭夜，五年前给东方彧卿种下祸根的是你。我纠缠东方彧卿了这么久愣是没把那副躯体抢来，也是你在三年前的推波助澜帮我最终击垮东方彧卿完成了最后的叛变。你也终于如愿以偿，从一个小小的红衣祭师变成了如今的听蟾大祭司。”
“可是听蟾听蟾，蟾呢？那是什么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所有的所谓蟾的指示，都来自于你。别说蟾是什么神灵。我不迷信那种恶心东西。”
“祭夜啊祭夜，不要让我觉得，一直都是你在玩我。否则——”
异朽的声音在一段话的最后暗暗发狠，毫不掩饰的怒意和轻狂。
祭夜还是一双含笑的双眸看着他。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蟾不是神灵，是恶魔。”
异朽的瞳孔紧缩。
神灵的力量你不信，我也不信，世界哪有什么救世主。可是，千万别不信恶魔的力量。因为咒世主无处不在。
“你高看我了，王。玩你？我没有那么大本事。我只是听蟾。您是要和蟾成交吗？还是说，让我把萧暮雨剐了？请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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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交。”异朽的拳在暗中无声捏紧。
祭夜看着异朽的笑意更深了，
“果然舍不得送萧暮雨上祭坛，王，你有时还是挺伟大的。”
“少废话。这次怎么做。抢躯体你以为很容易？”异朽冷声打断他。
“和以前一样，攻心。”
“上一次祭祀，鲜血和吻，真是感人。入梦出梦后，青儿不是得到她梦中东方熠灿的爱了吗？”
“那么现在就要，让东方熠灿知道知道三年前的一切。让东方熠灿知道他的哥哥东方彧卿，他相依为命的哥哥东方彧卿没有背叛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做的。让东方熠灿知道，当年东方彧卿是为了保住谁的命被夺取灵魂。让东方熠灿知道他最喜欢的哥哥东方彧卿为了他在那寒得刺骨的冰棺里整整躺了三年。整整三年啊……这些通通让他知道以后。你说，东方熠灿的那颗心啊。是还会留给青儿，还是带着痛和悔滚到了东方彧卿那里？”
攻心，以失望攻心。
人，都是一样的。失望不得。
失望要比绝望更加可怕，一个绝望的人，是死的，他不怕你再夺走什么，也不怕你毁掉什么。可是失望就不一样。一颗活过的心是承受不住失望的。一旦失望，就会在那颗心上凿开一个洞。灵魂就会漏气。就会不堪一击。是不是？
青儿，好可惜，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绝望的人了。你该怎么承受失望呢？
“没了东方熠灿的心，失望了的青儿她的灵魂怎么对抗祸根种下恶灵。到时候，恐怕…啧啧啧相爱相杀。好像是一举两得的买卖。”
异朽看着听蟾如同叹息般得说完这些。他的嘴角斜斜上扬
“祭夜，所以我说，作为帮凶，你还是太厉害。”
“厉害得让人讨厌。”
祭夜略微腼腆地笑笑
“过奖了王，我不太厉害。”
“我们接下来还要用到很多人呢。比如，你还记得四年前丢进枯井里的垃圾吗？那个骨骼被你寸寸拍断过的人。哦，他现在在送日里。被东方熠灿救了，叫重墨？这个人还要重新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