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翅骤一成型,先绕旋涡盘转几圈。
它无体无躯,只有两扇相连巨翼,却如鱼嬉游,灵性通透。
“好神骏一条大翅,此乃水妖同道,还是珍宝?”
东游翅受困霜环界的消息一直被封锁,除星尧老祖寥寥几修,无谁知晓底细,故而妖庭诸王虽然参与布置镇河大阵,却不清楚星尧老祖的真实意图。
就在他们热议之时,河水开始疯狂倒卷,紫翅越游越快,形如紫光劲射,踪影全无。
砰!
游动之间,突地腾空。
只见那条数里宽广的漩涡轰然解体,水浪蹿高百十丈,迎着漫天水花,紫翅一飞冲天。
妖庭诸王只觉紫光一闪,两扇大翅已经遁至与他们齐平的高度,耳畔紧跟响起狂暴的撞击之音,好似有巨锤直砸山巅。
轰隆!
视线之内,天地瞬间打斜,震颤不止。
这阵势惊呆了妖庭诸王,急忙扭头望去,只见一颗横跨几十里的星斗轮廓隐隐浮露,这星斗完全是气壁凝结,仿佛一座庞广星笼矗立在河面上,紫翅俨然受困于笼中,它刚才扶摇一撞,正中笼顶,却是破之不开。
“星罗大阵锁天封河,圣祖神威盖世!”诸王到此才算领教了星罗阵的霸道威力,那紫翅一看就不是凡物,至少也该是一件灵宝,可惜身陷笼内,真应了那句俗语,插翅也难逃。
但星尧老祖见了东游翅本体,却毫无一丝喜意,脸色反倒愈发凝重起来,方才那一次撞击,看去没有任何效果,其实差点撞散他结在阵上的星瞳钟力。
如果再让东游翅发狂撞几下,整座大阵非得崩溃不可。
他心知袁河正在河下驱使东游翅,须得立刻阻拦,不能再给袁河毁阵的机会。
念及此处,扬臂抛出他的星瞳钟,钟身略一打转,幻化出一颗竖眼,俯视一照,射出一条殷红光束,穿透法阵,直入河底。
这光束极其诡异,入水后竟能净化水流,途经之处的水域随之透明化,不止星尧老祖可以看清水下环境,附近的妖修都能一览无余。
“大家快看!夏老祖被猿王打惨了,原形都露了出来,虾躯皮开肉绽,好不倒霉!”
河底,抛钟下来的话……”藤引没敢往下说,落星钟是洪荒真宝,神威无敌,随便一钟砸到头上,肯定要变成一堆飞灰。
“这口钟……”袁河顿了顿,法象火速运转,肉身瞬时扩涨,边涨边言:“罩不到我们头上!河外有雷音传来,即使星尧老祖过了积雷伞那一关,他也不敢拿落星钟对付我!”
撑伞童子已至,星尧老祖无暇它顾,这是袁河脱身的时机:“准备战斗罢,诸王已经入阵了!”
那位常年隐遁深海,已经渡过千九循劫的绿线娘娘,第一个冲入法阵,但她刚刚潜落河底,尚未找着袁河方位,忽见一座拱桥架在面前。
桥上盘坐一老妪,正是释心颜:“绿线道友,星尧老祖与自家孩儿闹矛盾,他们有什么问题,正该让他们当面解决,你来凑什么热闹?”
绿线娘娘一袭草衣,面容结满青苔,头顶盖了一层丝带,顺水飘摇,她只有一副人族躯体轮廓,却无血肉之像,自然也没有什么表情,冷着语气说:“听圣命,办圣差,仅此而已!”
释心颜微微一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有老身在此,你哪里也别想去!”
“传闻忘心桥是洪荒地府的遗宝,你机缘不小,可惜修为不够,拦我不住!”绿线娘娘猛一前移,肉身啪地解体,化作千万条墨绿青带,一下淹没桥身。
这位绿线娘娘的根脚是海藻,堪称水草之母,她全力施法之下,本体青带能裂分出百千万条,几乎眨眼功夫,缠缠盘盘的青带,就如触手一样侵占了整片河心水域。
释心颜暗自叫苦,她刚刚才从霜环界召回鬼门关与思乡台,尚未与忘心桥融炼合一,她击退不了绿线娘娘,便传音给袁河:“袁师,这头草妖的带躯无孔不入,河底不能继续呆,你需出河作战,老身会把她困在水中,不让她浮出河面!”
此时袁河法象已成,双脚踩着河底,触地一弹,搅动一股螺旋水波,升腾而起。
“小青在你身侧,若是婆婆抵御不住,那就即刻入微藏匿!她遇水才有神通,出了河面,她破不了我的哭丧符力!”
叮嘱这一句,袁河破水出去。
这是正午时分。
艳阳高照在天,这对袁河来言,实属久违天气。
他栖居霜环界已有两百年,时刻与冰霜为伍,今次出河,算是重见天日。
但天之下,囚笼立地,圣祖威压,诸王环伺。
自他当年避走青黎长河,一心要超脱桎梏,可惜打灭外敌,还有內杠,当此情形,他怒火难抑,猿血止不住暴鸣。
趟着大河的浑浊深水,他一步步踏出河面。
猿首先出。
虽有猿状,但血肉无存,整颗头颅如似青水结晶,盈盈闪闪。
其上澎湃雄浑的力量悠然自生,形成水气灵丝,在脸上游走碰撞,掀动条条青绿小风暴,噼啪炸响,飞闪无痕。
“呦,猿王,你这是变成甚么根脚了?”
诸王得了星尧老祖的法令,入河搜寻袁河,那些天性嗜杀的根脚冲的最快,苍莽妖王苍怀谷与铁翼妖王铁冠戎正巧落在袁河上空,被他猛一探手,一左一右掐住脖颈。
袁河伸着双臂,忽的朝上一跃,十余丈高的旁广身躯已经踏水耸立,雄健如山。
铁冠戎挣脱不开,闷吼一声复形鳄躯,瞬变一条双翅黑鳄,他肉身体格原本与夏厄老祖旗鼓相当,但袁河是以法象作战,‘法天象地’变幻如意,掌气一散,鳄躯仍旧似人身般大小,无论怎么踢弹,都是袁河掌中鱼儿。
五指如巨钳,稍一使力,铁冠戎顿时虚脱,妖气尽数回收,再也使不出来。
那苍怀谷根脚是一条蟒妖,下场比铁冠戎更惨,蟒脖直接碎裂。
“贤弟,袁贤弟!你忘了吗?俺是你邻居呀!当年你来青黎妖庭,是俺接待的你!这是误会,都是误会!”铁冠戎吓的大喊大叫:“景老哥,沙老哥,快来劝劝袁贤弟,一家妖不打一家妖!”
景朝宗与沙赤垂僵在半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