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凤栖梧微弱感应的东方熠灿一个激灵。断了好久的感应终于通了,他急急回问道。
“栖梧吗!你在哪里?!”虽不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感应相通至少说明她现在人还安好。
重墨现在是不是和她一起,还有南城……
“熠灿……我们都错了,都错了……”
感应依旧微弱断续,却只是重复着这一句句错了……听得东方熠灿云里雾里。
“什么错了。”
“凤栖梧?”
声音又戛然而止。
东方熠灿的一颗心重新悬起。青儿眼见东方熠灿此时的心焦,关切地问东方熠灿。
“凤栖梧怎么了。”
东方熠灿沉吟一下。扶起青儿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定定地说。
“青儿,我要去王城找凤栖梧。她和南城因我身处险境,我感应到了凤栖梧的声音。”
“我必须去。”
“青儿,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手却被怀里的人抓紧。
“我不。”青儿倔强的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青儿,你听话,在这里等我,等我杀了该杀的人,带回他们。我就回来,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请你让我安心一点,那种险境,我不想让你再涉足二次。.
“我说,我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青儿坚定地看着东方熠灿。
我看见过未来的碎片,那是我宁死都不愿承受的事情。你离开一刻,也许就在那一刻出现了变故,然后我们的结局就会无可逆转的滑向那个可怕的梦境。
我不知道那一秒那一瞬间何时到来,如何到来。一个再见,再也不见。
但如果没有分离,就不用说再见。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
东方熠灿久久看着青儿,看着她抿的紧紧的唇,看着她坚定地有些任性的眼神。
拿你真是没办法了,他缓缓地闭了闭眼睛。
“换衣服。”
东方熠灿裹了一件长衣站了起来。看着他宽阔的背影,青儿舒了一口气。
而在这时,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
“青儿,赖在他身边有什么用呢。你还是会输的……”
“青儿,除了我没人真的心疼你……”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
“比你更有权利存在在这世上的你……”
东方熠灿是拉着青儿的手走进王城的,他握的是那样得紧,紧到他们双方都认为彼此不会松手。
顺着对凤栖梧的感应,穿过了来到了王城地下室。
异朽和祭夜不动声色地站在另一个一个幽暗的石窟里,静静地看着一面水镜。
水镜里呈现的是王城地下室里的影象。
“来了。啧啧,你看这两双手,握的可真紧。”祭夜笑了笑。
异朽斜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打个赌,你说要多久会松。”
“你很闲吗?”异朽挑着眉看着他。
“我赌半柱香。”祭夜含着笑目,对上异朽的眼睛。
异朽冷哼了一下。
“不到。”
————
王城地下室里,躺的是一个人,上演的却是一群人的戏。
东方熠灿和青儿站在入口的地方,凤栖梧半坐在一口冰棺的棺尾,双目有些放空,南城站在一边,手搭在她的肩上。
“哥。”南城轻轻地叫了一声东方熠灿,看了眼东方熠灿身边的青儿。
“发生了什么?”东方熠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我……我不太清楚。这个人。”南城指了指那口冰棺。
“这个人是你们都认识的吗?”
“谁?”东方熠灿走到冰棺前。看到那张苍白的脸。眼睛不自主地睁大,一张脸对一个人的冲击可以这么大,明明在前不久还在自己面前用那样跋扈的姿态叫嚣着的人现在却躺在了这里,这么狼狈地躺在了这里。
你死了?谁准你死的。我明明说过要亲手杀了你。
东方熠灿不自主地把青儿的手握的死死的,青儿的骨骼被捏的发出咯咯的声响,吃痛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任由东方熠灿的施力。
“凤栖梧,你杀了他?”东方熠灿低沉着嗓音,不让自己的喉头颤动。
“我记得我说过的他的命无论如何要我来……”
“熠灿,我们带他回家好不好。”凤栖梧打断了他。
“你在说什么?”
“他一个人在这里待了三年呢,我刚刚一直在算,三年的话是有多少个昼夜,多少个时辰。算到最后我都糊涂了。真的好久。”
“这三年,虽然我也一直觉得自己很惨,但至少我身边还有个你,还有个南城。我也还能以恨作拐撑着。站得直直的。”
“可是他却只能躺着,在这么冷的地方,你说,这算个什么事。我们都恨他很成这样了,他怎么还沉得住起躺这么久呢?”
“凤栖梧,你究竟在说什么,什么三年什么躺……”
“喂,说你呢,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啊。”
凤栖梧没有回答东方熠灿的话,而是转过头,对着那口冰棺,半嗔半怨地说了一句。
“傻子。”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他娘的全是傻子!”低吼一声。
“萧暮雨!跪在后面歇够了没有!还有力气再说一遍吗?再把你和我说的再说一遍啊!”
“他…也该知道了……”默默地低下了头。
冰棺的另一个横面,一个人缓缓地支起身子,青儿这才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
是那个带自己入梦的人。
那个人现在的样子很是颓败,完全没有初见是的风度儒雅。
只见他抹了一把脸,捋了捋自己有些散落的发丝。平淡地开口。
“说什么?再说一遍,多一个人发疯?”
“你们太吵了,他在这里清净了三年,他不习惯。”
“都给我滚出去……”
“萧暮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方熠灿陡然提高了声音,却又降了下来,他的声线近乎低沉到暗哑。
频繁出现的三年字眼,让他不可抑制地心慌。
三年前,血泪浇上干枯的柴,这个人用背叛亲手燃起熊熊大火,把他的心口烧的面目全非。
三年间,这个鲜红的身影一直在他的伤口中幽居,被他用最慷慨的恨意包裹的密密麻麻。
三年后,所以真相是什么,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是爱恨可以颠覆还是伤口可以愈合?
但还是告诉我,把全部告诉我。
“好,我说,听完了以后,拜托安静一点。”
接着,萧暮雨开始了沉沉的叙说。
随着她不带起伏的声线,东方熠灿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起来,他一边听着一边死死地盯着那口冒着寒气的冰棺。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了冰棺,然后被迅速地冻结在上面。
手指大力地抠住冰棺,指节开始微微发白。
青儿在一边似懂非懂得听着,她的心很乱,只是定定地看着东方熠灿,捕捉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她不认识冰棺里的人,但是却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这个人能毁了自己。
那个人平静又低沉的叙说还在继续,青儿非常想叫他赶紧闭嘴。好像他多吐一个字,就会把东方熠灿往自己的身边生生拉走一分。
可是却张不开口,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东方熠灿的脸。
熠灿,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好了。”萧暮雨顿了顿。
“我说完了,你明白了吗?东方熠灿,东方彧卿的好,弟,弟?”
一字一顿的好弟弟为全部的叙说做了一个漂亮的收尾。
被松开的手划出破败的弧度。
“啪……”
“看,松了。”祭夜笑着指了指水镜中的影像。
“我说不会有半柱香。”异朽冷哼了一声,嘴角斜斜地扯了一下。
“我的弟弟,谁会比我更了解。”
东方熠灿有点出神地得把那只原本紧握着青儿的手也覆上了冰棺。
仔仔细细地端详起冰棺中的人的脸。
他的眼睛里没有水雾,亮的可怕。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流泪的资格。
青儿的瞳孔缩了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发懵。
就在刚刚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我以为至少你不会那么干脆地松开我的这双手。
“你就快输了。”
心口又传来和自己声线一模一样的人的声音。
“同命同生的骨肉血亲,二十数载的相依为命,三年不休的爱恨纠葛,放弃灵魂的独自成全。你拿什么和人家拼?”
“用你妖媚蚀骨的舞蹈还是你的好技巧?”
“或者说是低贱到骨子里的数年追逐才换来的片刻温存?”
“青儿,你瞧瞧这个人看冰棺里人的眼啊,你自己瞧瞧啊!”
“早说缠着是没用的吧。”
青儿痛苦地皱起眉头,狠狠地后退一步,在内心大声地呵斥着,反驳着,好像是在不停地心理暗示,扣留住最后一丝希望。
“不是的!你别胡说了……他吻过我,他抱过我,他说过他爱我……”
“嗯?他什么你?你傻了吧,他什么时候说过他爱你了?”
对啊,他什么时候说过他爱我了。